剧痛突然从腹部传来。低头看见一根触手穿透身体,鲜红的血色在校服布料上晕开——这丑咒灵竟在体内凝出一根触手,我咬牙折断那截触手,反手抓住咒灵最近的一张人脸眼眶。
黑血喷溅在脸上,带来一阵粘腻的冰凉,体内无效化的能力开始自主流转,像无形的火焰顺着指尖蔓延。咒灵躯体开始发出油脂燃烧般的滋滋声,消散的速度明显加快。
“原来如此……”
我喘息着露出笑容。主动激发的能力效果是被动触发的三倍不止,但同时体力消耗也更快。双腿开始发抖,视野也渐渐模糊,但咒灵已经萎缩到最初的一半大小。
“消失吧——”
我猛地将双手插入咒灵核心,所有残存的人脸同时张开黑洞洞的嘴,刺耳的哀嚎声中,无效化的蓝色光芒从指缝间迸发。
“——【湮】。”
如同按下删除键,咒灵的躯体从接触点开始像素化消散,我脱力地跪在积水中,听见身旁杂乱的脚步声。我费劲地眯眼抬头,硝子带着甚尔飞奔而来,她抱住我,手上的白光不断涌现,却在接触到我的那瞬间消失。
“怎么会——?”她抿了下唇,眉毛拧成一团。
甚尔把我从她怀里接过去,像抱一只落水的小猫崽,我被这个想象逗地扯了下嘴角。
“我来了。”他简短地说,我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有些抖,但我现在做不出安慰的举动,只能费劲地用脸蹭蹭他,以示安慰。
“做得很好。”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在这难得的铁汉柔情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2)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我正梦见自己作为一个水手结果遭遇风暴,硝子这个船医还在研究她的消毒水,完全听不见我的叫喊,最后只能无力地沉入海底。
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输液管里的液体有规律地滴落。腹部传来钝痛,那种感觉像有人在我内脏里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醒了?”
硝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坐在陪护椅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一边,眼下还挂着浓重的青黑。床头柜上堆着七八个面包包装袋,最上面那个只吃了一半。
“我睡了——”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我赶紧闭了嘴。
“三天。”她递来一杯温水,顺便拨了拨我额头上的头发,“你爸去交钱了,准备你今天还不醒就带你出院的。”
水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滑到手心。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背插着留置针,我晃了晃手:“这样子出院?”
硝子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等一会就可以拔针了,至于左手——你的身体自我修复速度很快。”
“反转术式对你无效。”她把那边的半个面包拿起来啃,“只能靠传统医疗手段。”
我捕捉到重点:“反转术式?”
“嗯,你爸给我科普了一下。”家入硝子说,“我的治疗在咒术界的学名是【反转术式】,原理就是把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相乘输出为正向的咒力。”硝子顿了顿,继续说,“你爸说这次的咒灵有二级,你祓除了它,很强。”
我问:“这个事情咒术界应该会参与的吧?街上出现了二级咒灵,当时怎么没人来?”
硝子还没回答,甚尔在这时推门而入,把一个塑料袋放我床上后说:“因为我让孔时雨派人把他们拦住了。”
“欸?”
“你的术式还不能暴露,能瞒一会是一会,咒术界里里可没几个好东西。”甚尔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换上,回家。”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崭新的童装,标签都没拆。我抖开印着卡通恐龙的上衣,嘴角抽搐:“你就不能买正常点的?”
“店员推荐的。”甚尔看着我的样子露出一抹笑,转头问硝子,“你呢?回学校?”
硝子伸了个懒腰,起身拍了拍裙子:“请假了。”她瞥了眼我,随口道,“你做梦说胡话。”
我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我说什么了?”
“‘我不要吃鱼’‘我不会游泳’,”她挑着眉复述,“过了一会又成‘硝子不要喝消毒液’。”
“我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硝子双手抱臂。
甚尔发出短促的笑声,我有些丢脸地把脸埋进恐龙短袖里,闻到新布料特有的味道。窗外阳光正好,樱花花瓣飘过窗台,仿佛那天雨中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噩梦。
我看着窗外,有些恍惚,身上好像还残存着战斗留下来的疲惫。
“回家。”硝子说,我回过神,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很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