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站在童年的位置瞻望未来,
你会说你前途未卜,你会说你前途无量。
但要是你站在终点看你生命的轨迹,
你看到的只有一条路,你就只能看到一条命定之路。
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才知道什么是命运。
所以很多人口中说着看不到未来,其实是看到了未来。
人生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
——史铁生《务虚笔记》
(1)
雨冲刷着一切,打火机噌地燃起火苗,即使被雨水冲刷也没有熄灭,幽蓝色的火焰映亮了硝子的眼眸,里面情绪冷静。
似乎是想和那只咒灵干架,我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拉住的手,询问道:“不跑吗?”
“有那个造成麻烦的家伙在,想跑也跑不了吧。”硝子迅速扫视四周,松开我的手给我指了个地方,“你带着他往那边跑,我拖住这个东西。”
“虽然很不想上演什么拯救世界的戏码……”硝子拧着眉,艰难躲开那只人面咒灵的攻击,“果然还是很吃力啊,明明我是治疗系。”
我看了一眼身后紧紧抓着我一脸惊恐的男生,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捏碎。我没什么表情,给他指了条路:“不想死的话,现在往那边跑。”
男生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你和家入呢?”
人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已经想逃的不行了,却还要装装样子,好证明自己不是抛弃同伴的逃兵。
“管好你自己。”我冷淡地说,确认他跑走以后,快速进入战场把硝子拉开,躲过了人面咒灵的一击。
硝子喘了口气:“谢了……但是你怎么还不走?”
“接下来的我来吧,辛苦了,治疗系。”我开了个玩笑,试图让她放松一点,然后把手机递给她,“联系人第一位就是我爸爸,如果接下来你看见我有任何弱势的情况,请立马打给他。”
硝子看着我点了点头:“知道你不是一般小孩……自己小心。”
和那只咒灵对上以后,我才发现它丑的出奇,它身上的每张脸都在尖叫,空洞的眼窝里渗出粘稠的黑液。形状像是被拉长的橡皮泥,四肢以诡异的角度翻转,类似于指甲的东西刮擦着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咒灵猛地扑过来,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矮身翻滚,伸手抓住它的身躯——它只消散了一只触手,并且消散的部分正在缓慢愈合。
看来要让它完全消散得费点功夫。
咒灵因为一只触手的消散而更加愤怒,整个躯体像充气般膨胀,那些扭曲的人脸突然齐声哀嚎,音波如同实质化的刀刃刮过皮肤。我的耳膜一阵刺痛,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流下。我拧了下眉,向后跃起,堪堪避开它横扫而来的触手。
我随手抹了下耳朵上的血,现在有三种打法。
第一种是自杀式打法,通过让咒灵不断揍我而使它跟我接触后消散。虽然刚刚听见家入硝子说她是治疗系,但是很大可能她的治疗对我没用,所以除非必要我最好不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
第二种是等甚尔来,但是我不打算这么做,在这个世界里,咒灵最常见不过,我不能每次都等甚尔来救我。
那么只剩下第三种。
第三种就是通过一定程度的挨揍,爆发潜能,同时集中全部精力去感受我的【无效化】,学会运用它的自主发动。我有预感,我主动发动【无效化】的效果要比被动发动要好得多。
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模糊了视线。那只人面咒灵在雨幕中扭曲膨胀,数十张痛苦的面孔在它沥青般的躯体上不断浮现又消失,难闻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腥味灌入鼻腔。
咒灵突然暴起,三条触手如同长鞭破空而来。我故意放慢动作,让最左侧的触手擦过手臂——皮肤接触的瞬间,黑色的咒力如同遇到火焰的蜡油般消融,但另外两条触手已经重重抽在腰侧。
“咳!”剧痛让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猛地撞上身后的围墙。瓦砾硌进后背的伤口发出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喂!”硝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隐约听到了她按键的声音。
我抹去嘴角的血沫,强迫自己站起来。咒灵被消融的触手正在缓慢再生,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雨水冲刷着伤口,刺痛感反而让思维愈发清晰。
第二次交锋来得更快。我迎着咒灵扑来的方向冲刺,在即将相撞的瞬间侧身翻滚。这次故意让右肩承受冲击,在咒灵肢体消散的刹那,左手狠狠撕向它核心部位。
“嘶啦——”
如同撕裂浸水的牛皮纸,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而出,那些扭曲的人脸同时发出高频尖叫,音浪震得路边积水泛起涟漪。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但手上动作不停,五指深深陷入咒灵躯体,感受着无效化能力在血管里沸腾。
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