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不愿久留,正准备随崔挟月过去,
苏婉叫住她,“玲珑……”
玲珑动作顿了顿,没停留,小跑几步跟上崔挟月。
苏婉轻轻叹了声。
北方季节变化大,京郊景色与来前全然不同,天高地迥,带着西北沙漠的风吹落一阵落叶。
崔挟月伸手接住,一捏,清脆无比,撒开手,碎叶簌簌落下。
田庄能出的马车实在不多,她和玲珑挤在一起,玲珑伏在她膝上,眼泪要掉不掉,“小姐,您会不会觉得玲珑无用?”
崔挟月莞尔一笑,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玲珑身体动来动去:“我不知道,苏婉假意接近我,我却没有防备她,将小姐的事透露给她,让小姐受到她的威胁,不得已接受她的想法。”
崔挟月捏捏她的耳朵,“抛开我,你对她的背叛有什么感受?”
“恼怒她利用我,失望她是这样的人,还有……还有窃喜,”玲珑搂住崔挟月的腰,紧紧贴着她的小腹,鼻尖一吸一呼仿佛透过布料触摸到崔挟月的□□,“窃喜我能带来价值,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从四五岁就跟着您,外人想打听什么,只能讨好我,我是有能被利用的价值的。”
“所以,你很有用,你能在一群女孩中脱颖而出和我一起长大,你能在赵距汗的威胁中,想到军法的漏洞——我记得只和你说过一次——坚守住本心,你只是轻信苏婉,对这种‘贿赂’不设防,吃一堑长一智,这是可以改正的,等下次遇到这种问题,你就知道怎么应对了。”崔挟月捏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碎叶子黏到玲珑耳朵上了,正快速地摘着,“你现在还觉得你没用吗?”
玲珑突然起身搂住崔挟月:“完全没有了!我好喜欢你呀小姐!”
崔挟月:“……”
她还没有摘完。
崔挟月:“你照照铜镜再说吧。”
碎叶子格外顽强,和碎发混在一起显眼的不得了。
“小姐!”
崔家虽在士族门阀众多的京城不起眼,但也称得上累世为官,何况小辈中出了个崔涣洵这样个有能力的长子,现下又和陆盛扯上关系,日后得皇帝器重那是指日可待,羡煞不少家中有不肖子孙的人家。
若是寻常,崔府气派大门前不说迎接送往,也算得门庭若市,三五日便宴请清谈。而现在,可能是大多人家都似飞蛾,邪风一起,触动敏感神经,齐齐歇了走动心思。
一个不起眼小门处,仆役身着青绿短打,正悄悄往门缝中塞着什么。
这时,墙内传来整齐盔甲碰撞声音——一队府兵正在巡逻!
仆役缩肩附耳贴在墙上,静息片刻,声音已经远去,他暗骂一声,把写有自己的布料胡乱塞近洞中。
随后拍拍手上的尘土,上下扫了一眼崔家院墙,嗤笑一声,“废物。”
崔家悄无声息,砖石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出言不逊的人,并不多加理会,翻了个白眼安眠去了。
仆役钻进小巷,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而片刻后一人打开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挖走了布料。
“来时没人看见你吧?”崔父掩上门,接过布料手一抖,凑到烛火下仔细观看,不由大喜,“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没有,多谢家主。”那人在灯火的映照下泄露了半边皱纹。
崔父重重一拍桌子,怒极反笑:“我还算什么家主,崔家该成崔涣洵的天下了!”
“您在一日,他就越不过您去。等事成,崔家依旧在您的掌控下。”老人躬着腰,缓慢吐出接下来计划,“豫章那边人已然起了疑心,崔公子纵使遮掩,但困的住一日,困不住两日,他们先下闹着要见您。”
崔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本家远在江南,人丁也不兴旺,除了逢年过节走动走动,没甚大用——但宗法不可废。
“有祖宗宗法束缚着他,您就擎等着他来认罪受罚,届时您想怎么办都成。”
崔父嘴角越扯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