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崔挟月推她时,在她手心悄悄写了个字,她一直不懂小姐深意,如今电光石火间全然明白了。
两个佃农就能惹得小姐亲自出面未免太容易些,如此以往,岂不是哭一哭闹一闹就能见到小姐?
她身为小姐从小长大的贴身侍女一言一行皆代表小姐意思,此时退缩,成什么样子。
而且——
“不要因为要挟让步。”
小姐想来早早预料到有人在赔偿金上起争执,还特地交给她处理,这是信任她的能力!
玲珑回望了一眼院子,仿佛看到崔挟月在窗前给她打气,她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赵距汗动作一滞,搞不懂玲珑在搞什么名堂,小眼睛投出几分警惕,“你想干什么?”
小侍卫趁机跑到玲珑前面,呈保护状悄悄对玲珑耳语道:“你快回院子里去,这里交给我。”
玲珑一挑眉,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侍卫一愣,倏地反应过来,对赵距汗说道:“你二人为臭铜在这围追抢劫,欲行不轨之事,倘若不是军令束缚,我定斩你二人头颅于剑下!”
玲珑整了整衣襟,虽是婢女装扮,但对比起平头百姓的粗布麻衣强了不少,更加上从小用金银供出来的矜贵,怕是小门小户的女儿都比不上。
她嗤笑一声,也不护着钱袋了,就险伶伶地用两指捏着,专门对着赵距汗心窝子戳了下去:“小哥莫要说笑了,臭铜对他们来说可是命根子,你来的晚没看到他俩为了这点银子上蹿下跳的样子,哈哈哈,京城的乞丐都看不上这点银子!”
说着,她逗狗似的半蹲下来,将钱袋从他们面前晃晃,“嘬嘬嘬,来拿啊!哈哈哈哈!”
赵距汗被激的急火攻心,气血上涌,青筋直跳:“你们!”
小侍卫继续加大火候,“待到见到崔夫人,我必将你二人行径一一说与主人听,非得押送至官府,治你个抢劫之罪!”
赵距汗面上肌肉猛地抽搐几下,理智全无,歇斯底里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玲珑对小侍卫一笑,她两人配合实在默契,一个唱红脸挑起情绪波动,一个唱白脸堵住他们后路。
玲珑脚尖轻移,退出赵距汗攻击范围。
小侍卫终于抽出那柄雪白的剑,长剑一挥,噗嗤一声,面前高大男人轰然坠地,露出背后赵距汗苍白的脸。
赵距汗四肢发麻,目光发直,不知道该救地上流血不止的儿子还是赶紧逃命,结结巴巴问道:“你们、你们不是有军令不能杀人吗?”
他迟钝地脑神经终于连接上,一想到之后即无人养老,又没捞到赔偿金,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你们还我儿子!我要告到县衙!我要告到朝廷!”
玲珑冷眼旁观,依稀从他佝偻的身型上看到一丝他父亲的影子,讥诮道:“你去报啊,看青天老爷是治你抢劫不成,暴起杀人,还是治他滥杀无辜。”
小侍卫收剑入鞘,将赵距汗结结实实捆住,才杀人诛心般说:“忘了告诉你,不得随意杀平民百姓的军令前还有一条——在危及自身和任务的情况下,就是州牧本尊来了也杀得!”
赵距汗依旧不死心,发出嘶哑的笑声:“钱!钱!我儿子和那丫头片子的银子!对!还有吴丽华那老妇的!她还不出来一定死里面了!哈哈哈哈!给我儿子陪葬!都给我儿子陪葬!”
“这老头神经元接错地儿了吧,”见事已了,崔挟月推门而出,实在憋不住骂了句,她安顿好吴丽华后,干脆和陆盛扒门缝看戏,时不时还小声吐槽几句。
“小姐!”玲珑声音明朗全不似方才激怒赵距汗时的阴险,她小跑过去,乖乖停在崔挟月身边,眼睛亮晶晶地像是一只求夸奖的小狗。
“你怎么和……”崔挟月蓦地截住话头,捏捏玲珑小脸,夸赞道:“做的很棒,想要什么去库房里挑。”
玲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将钱袋交给崔挟月:“这个要怎么处理呀?”
崔挟月摸摸下巴,“本夫人说话自然算话……”
赵距汗神经元突然听到银子竟自行恢复了,也不顾不得地上儿子,爬到崔挟月面前,“多谢夫人!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