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距汗和他儿子对视一眼,
赵距汗终于见到钱财,脸上笑意顺着皱纹淌下,学着吴丽华动作准备扑到崔挟月脚下,还没碰到那双绣花鞋,便被两道剑影止住动作,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左一右两道身影站在他面前,女人后退几步,似是习惯被保护。
阳光太盛,三人脸沉在阴影中,瞧不真切。
“宵小不得无礼。”黄衍望将剑收鞘,他不知道崔挟月想干什么,但他相信以崔挟月不会看不透他们拙劣说辞,他只需按照她给自己的命令行事。
赵距汗和他儿子被惊喜冲昏大脑,不在乎威胁,冲女人谄媚一笑,说道:“您深明大义!我那早死的孙女阿林若泉下有知,来世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崔挟月摇头一笑,并未说话,心道:“得钱享福的是活人,让死人报答恩情,好划算的买卖,不去经商可惜了。”
崔姝:“你真准备给他们?”
“当然不。”崔挟月笑说,“但得让玲珑来。”
这厢哭天抢地,恨不得让女孩现在就起死回生好来报答崔挟月。
而树荫下,吴丽华听到熟悉字节浑然一震,手中布料滴答滴答砸出血花——她握的太用力,参差不起的指甲竟刺破掌心,红透布料。
血液好似预示着不祥,吴丽华情绪又复激动起来,趁人不备,猝不及防地冲向崔挟月。
她总能找到说话最管用的那个人,但总会□□瘦如柴的身体拖累,她甚至没到半路,仅仅几尺就重重摔倒在地,又感受不到疼痛般重新站起身,凭着莫名的执着,在她混沌的精神世界中劈出一道光亮。
崔挟月正想着对策,被妇人重重的跌倒声一惊,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跑去扶住她。
佃农闻风而动呼啦一声围了过来,将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
“诶呦,这是犯病了吧。”
“赵家怎么让她出来了,真吓人……快走,小孩子看什么!”
“要钱来的呗,他孙女的死总得换点钱……”
一时间,嘈杂吵闹声传入吴丽华耳朵,一句句话针尖似的刺入她脑海,神志不清地抽搐几下,晕厥过去。
崔挟月狠狠一皱眉,对周围人冷声喝道:“滚开!”
陆盛带兵森严,上行下效号令如山,做不来对布衣黔首舞刀弄枪之事,从黑虎军军中分出的侯府侍卫自然一脉相承,先前只拿刀剑做摆设。
黄衍望一挥手,侍卫们不再畏手畏脚,一掀衣摆露出腰间长剑,一手握鞘一手握柄,几欲出鞘,周围看热闹的佃农终于作鸟兽散,空出一大片地。
微凉的空气冲入吴丽华鼻腔,她紧锁地眉头舒展开,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皱纹隐入头发,消失不见。
赵距汗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唯恐到手的钱不翼而飞,匆忙上前,冲崔挟月谄媚一笑:“是小人家中儿媳,孩子死后脑子一直就不太清醒,冲撞了贵人,我们这就带她回去。”
说罢,他儿子上前将吴丽华扔包裹似的扯到肩上。
“等等。”崔挟月制止住他动作,常年含笑的眉眼落了下去,眼神冷淡射向两人。
那两人动作不由一顿,赵距汗干笑一声:“夫人见谅,这老妇实在是不安分,等她醒了我定让她亲自来和您赔罪,要杀要剐全听夫人做主。那赔偿……”
崔挟月火气骤然窜上心头,冷笑一声,骂道:“她是老妇,你是什么?老不死的吗?”
方才给吴丽华把脉时,一条条青紫色绳索勒痕触目惊心,不必多想便知她在赵家过的如何。
崔挟月:“阿姜,麻烦你把妇人背到房中。”
姜寒上前一步,将吴丽华从赵距汗儿子背上接过。
赵距汗本能想骂回去,临出口前又想到崔挟月身份,忍气吞声咽了下去,只能崩着个脸,勉强强颜欢笑说:“夫人莫要打趣小人,儿媳若是冲撞了夫人,我们一家也赔不起啊,还是由我们带回去……”
崔挟月随着姜寒脚步进院中,闻言轻轻一回头:“你不是有赔偿金吗?用这个赔。”
说罢,不再理会两人,让侍卫紧闭院门,将两人留在院外。
秋日日头还盛,热的两人汗珠不住往下落,赵距汗恨恨向院门吐了口口水,骂道:“狗娘们,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敢骂起老子来了。”
他看着他儿子,迁怒道:“你个窝囊废,她说让你给你就给?不成器的东西!”
他儿子不干回声,讷讷问道::“我们还在这等吗?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