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挟月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页,不是很在意,“不知为何。”
说到底,她只是新主子罢了,若是告到官府,追究的也是崔父的责任,与她无关,至于崔府回门那日也已撕破脸面,再加几道也未尝不可。
赵管事正当壮年,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脊背因常年操劳农事微微拱起,任谁看都像一个忧心庄稼的农户。
他窝在榻上,一手摩挲美人肩膀细腻皮肤,一手夹着烟卷吞云吐雾,这副做派普通农民怕是一辈子也难也望其项背。
赵管事歪头接过美人递来的葡萄,漫不经心地对身旁人说:“消息放出去了?”
旁边人跟随赵管事许久,早已清楚赵管事行事作风,谄媚道:“放出去了,放出去了。”
“她们最好灰溜溜地回去,”赵管事一口吐出葡萄籽,眉梢带着讽刺,“京城来人怎么说?”
“管事您有勇有谋,预料的分毫不差,”他照惯例吹了通马屁,“咱们派的人虽说没见到薛夫人,但正好碰上崔府掌柜,几番交谈下来话语明晃晃都是对崔姝的不满,如您所料,崔姝必定两头不讨好。”
他凑近赵管事眼神暧昧,语气充满戏谑:“听说,成亲之夜,崔姝还被靖安侯折磨的请了大夫呢。”
赵管事随手将烟按灭,虚拢了自己没几根的胡子,哈哈一笑:“天助我也。我看那苏四就是胆小怕事,成不了气候,听我的那边生意继续做,耽误一天我拿你是问。”
属下陪笑应下:“管事得上天庇佑,洞若观火,生意必定不会出差错。”
次日傍晚,家将通传赵管事求见。
崔挟月点头应允,表面神态自若随侍女走入正厅,心中不断和崔姝核对账本有误的地方,基础的管家能力还是崔姝教的,可面对这种老油条便不够看了。
赵管事在厅中等待多时,隔着屏风向崔挟月行礼问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客套之后双方都沉默下来,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他直起身子,神态倨傲,打量起周围环境,茶香袅袅,侍卫佩刀分侍两旁,屏风后身影绰绰瞧不真切。
心中讥讽地想:“不过是深闺妇人罢了,兴师动众保护她那条金贵的小命,若是接受还则罢了,若是不接受……多一倍多侍卫也抵挡不住!”
他粗粗一拱手:“夫人,您这些天辛苦了。田庄护卫没轻没重地伤了您的人,还请恕罪。”
崔挟月心中一沉,脸上不动声色道:“何来此话?”
赵管事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让人呈上一枚精致匣子,不露声色道:“夫人莫要打趣小的了,盒中是些小玩意,不成敬意,还请夫人笑纳。”
玲珑接过打开让崔挟月过目,崔挟月一瞥,盒中赫然是一捧珍珠,个个圆润,泛着淡淡金粉,心中嗤笑道:“‘小玩意’,我看成色比从崔府搜刮来的都好。”
崔姝捏起一颗在灯下打量道:“皇宫怕是都没有这里的好,一颗价值连城,他想干什么?”
此地虽离海不远,崔挟月按前世稀疏的地理知识也能看出这非此地能产出的海水珠。
崔挟月心下一动,冷冷吐出两字:“贿赂,他们必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赵管事见崔挟月久久不表态,微微俯身,语气压低几分道:“靠海吃海,这些东西最不值钱了,若得夫人贵眼,往后月月向侯府送一斗。”
崔挟月两条柳眉轻皱,神态颇为冷峻:“靖安侯为官清廉,从不收他人财物。”
赵管事带着几分试探:“夫人言重,这算不得什么。如今世事艰难,只请夫人行个方便,咱们庄园也好有个依靠。”
崔挟月面不改色道:“东西拿走,莫要再提。”
赵管事摇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扇子,故作风流,不慌不忙道:“夫人久读圣贤书,想必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放肆!”崔挟月猛一拍桌子高声呵斥道:“靖安侯与本夫人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赵管事意味深长,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屑:“夫人莫要后悔。”
崔挟月蓦然间感到不对,一股莫名的冷意顺着脖颈窜上,刺得她打了个激灵。
赵管事前后态度相差太大,只怕来者不善。
她暗中对玲珑做手势,通知院外侍卫警戒!
玲珑还未出门,便被赵管事带的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