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挟月眨眨眼,不解地看着陆盛,她始终认为她和陆盛的关系只是同事关系,她目前也不准备搞办公室恋情,若不是需要和陆盛借人手,她都不准备告诉他。
陆盛脑子终于跟上嘴巴,他又有什么理由管崔挟月呢。
陆盛自知失言:“抱歉。”
崔挟月大度一摆手:“没事,说到这个,我还要劳烦侯爷,麻烦借调一两个侍卫,对外也请帮我遮掩一二。”
陆盛绷着脸答应:“可以,只是时间要长些,家中侍卫都是男兵,下旬回北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侍卫。”
崔挟月颔首,关心问道:“侯爷不多在京城留些日子了吗?”
“嗯,秋季他们兵马肥壮,要早些回去备着。”陆盛招呼人搬东西放进库房,“可能等到立秋才能来京城。”
“行,等侯爷好消息。”
微风裹挟热气拂过院中翠竹,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曲径通幽处崔挟月沿着青砖铺就的小径走回她自己的院子,心中和崔姝打算过些时候在京城也置办个这样的宅子。
现在才夏季尚未过半,离立秋还有好些日子,坑蒙拐骗来的庄子里还有很多不明,既然已经到她名下自然要一处处走访,商铺也要交给靠谱的人管理,一点点都亟待解决。
幸好崔姝接受过这方面教育,若不是突然出现意外,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能将家中管理井井有条。
只要保证权力在自己手中,夫君疼爱与否是最不要紧的。
暮色渐沉,残阳如血,一笔勾勒出远山轮廓,铁骑卷着风沙终于在驿站中调整生息。
贺栖安顿好车马,学着陆盛席地而坐,面朝东南,三辅早已望不清。
贺栖问:“想什么呢?”
陆盛轻轻皱眉:“你说崔姝现在在干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去江南是不是不太好?我是不是应该强硬点不让她去?”
贺栖将酒囊扔到陆盛怀里,企图砸醒他,“你没事吧,人家和你又没关系。成亲的时候不是说互不干扰吗?”
“她和别人不一样,”陆盛仰头灌了口酒,关外的酒和京城不同,烈得像刀子,顺着喉管灼烧到胃里,一口下去驱散傍晚的寒气,“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给我感觉不像是京中长大的面对困难手足无措的小姐。”
她像是山谷中肆意生长的小草,劲风烈火都不能伤害她。
“成亲的时候,内外交困,她居然能想到用簪子威胁我去保护她,”陆盛斜倚在山坡上,胸膛震动低头发出一声轻笑,手指若有似无的拨弄地上野草,“好聪明。”
贺栖感觉周围泛起酸臭味,连忙起身离开,一锤定音道:“你完了。”
双头并骥的马车晃悠晃悠走在官路上,酷暑难耐,侍女将窗口帘幕卸下,希望能带来丝凉意。
崔挟月奄奄一息地躺在车里,感觉快被颠吐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坐马车也要受这么多罪,崔姝也不知道要走这么远,两个无知便无畏的人踏上这条开始就不能回头的路。
娇生惯养十七年的身子受不住如此折磨,路上时间一拖再拖。
崔挟月发誓她回京城一定要学会骑马。
梁庄是最远的一处庄子,也是问题最多的。离京城遥远,对它也不上心,崔家人不知道多久才能想起过来一趟。
梁庄的管事很有水平,收益在其他庄子里处于中等水平,即不多到重视,也不少到被怀疑。
唯有一点——在某一荒年时,梁庄支出猛然增加,按理也是正常的,灾年入不敷出也无人苛责,将大笔银子拆解成小点,繁琐的夹杂在年末即将送往崔府前一个月的账单里,往往总帐是漂亮的。
崔姝在检查时险些漏过去,还是最后汇总时,猛然发现数值异常,回顾往年账目细细翻找,这个套路竟然玩了许多年了!
崔挟月摆弄着账册轻哼:“好有心机,若不是你不知道要被他们蒙骗多久,佃户吃不饱的时候,竟然会买陶瓷装扮自己屋子,这是糊弄鬼呢。”
已经成鬼的崔姝弱弱举手:“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崔挟月皱眉,不愿意听崔姝这么形容自己,“咱们回头去找人看看,给我整个身体也好,还是怎么样,总不能这么活着。”
崔姝笑笑说:“之前不还说离寺院远点吗?”
崔挟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寺院和尚太正规了,看出什么来再把咱俩烧了,得找不正规的,给钱就干的那种。”
崔姝对自己目前生活接受良好,虽然只能在脑海里生活,但崔挟月的出现给崔姝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这些天比在家中快乐多了,只是整理账单确实折磨人,她心有余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