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腾达和诛九族流放千里皆在他一念之间。
“咚——”
一声闷响从院中传来,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崔父手猛然一抖,传令函险些脱手。
他心中似有所感,哆哆嗖嗖推开门。
穿堂风吹过,吹出崔父一身冷汗,屋内烛光跳动,透过窗纸,忽明忽暗照出院子中稀稀拉拉散落不少球状物体。
崔父不敢细瞧,只能用宽袍遮住侧脸,竭力控制眼睛目视前方,疾步跑到院外叫人。
将将要摸到院门,崔父脚下一滑,重重跌入草丛中,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手掌撑着松软的泥土,试图拖着绵软的身子一步步后退,却触摸到一片冰凉柔软的东西,他下意识低头看去——竟是颗人头!
“啊——!”
泥土松软糊了头颅满脸,辨不清是谁,他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那是崔柯常带在身上的玉戒,现在正调皮的挂在头发上随风飘荡。
崔父喉咙发紧,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他终于后知后觉猜出院中零散散落的头颅是谁了。
“不,不……!”他呢喃着,拼命向门口移去,手掌被粗糙的石板磨出血痕,混合泥土和崔柯头发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门外侍卫听到动静,惊呼出声。
崔父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传令函交给侍卫,声若游丝:“传卢将军…”
到如今地步,若不发兵,院中头颅便是他的下场!
崔父瘫软在榻上,三魂六魄尚未归位。
“父亲!”另一人匆匆赶到,正是崔涣洵,与崔姝一母同胞的兄长,“父亲不可!哪怕您忍心舍弃小妹的性命换崔二前程,也要考虑我们崔家的未来啊!皇帝已经派郎官和御医,侯府定严防死守,婆子如何下手,到时小妹未死,该如何收手!”
“你清楚什么!”崔父挣扎起身,来不及计较一早囚禁的崔涣洵怎么跑出来了,手指颤抖指着他骂道,“崔柯已经死了!下一个死的便是你我!”
“父亲!现在局势不明,崔柯谁杀的都不知道怎么能仓促下决定!”
崔父声色俱厉道:“逆子!和你母亲一样的畏首畏尾,以后如何能继承崔家!”
崔涣洵瞳孔微震,目眦欲裂,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终下定决心肃然道:“父亲,孩儿不孝。”
随即一个手刀劈晕崔父!
他吐出一口浊气,面不改色地转身吩咐道:“按计划来。”
几名手下齐声应是,动作迅速地控制住崔府各处。
崔涣洵自从在崔姝成婚前反抗过就和崔母一起囚禁在院中。
今晚,他趁侍卫不备终于联系上自己人拦下传令函,幸好,幸好一切都还得及。
同一时间,贺栖几息间跳转跟上,但到底来不及,只远远看着黑衣人将麻袋中物品四散在书房院中,咬牙登上最高楼台,翻手从背后抽出长弓,狂风吹过,衣袍纷飞,羽箭随即出弦,直奔黑衣人面门而去。
咻的一声,弓箭破空而来!
黑衣人惊觉抬头,只见暗夜中寒光一闪,自己便被箭矢射了个对穿,直直钉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