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夫人,应姑娘的田出事了!”
随从声音微微发颤,诚惶诚恐,眉眼低垂不敢看姜晚的表情:“是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
姜晚脸上笑意倏然消融在轻蹙的眉宇间,语气沉得可怕:
“仔细说说,昨日巡视时不是还好好的?不过才一晚上的功夫,能出什么变故?”
“夫人明鉴!昨日还好端端的,可……可属下今早再去瞧,却发现一夜之间秧苗全毁。不仅如此,覆膜也被撕得彻底,整块地像被猪拱过一样,没一块完好的土。”
方才热热闹闹的箭场因此次通报变得寂静,老兵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从前他们在城郊各村寨都驻守过,哪个没吃过村中地痞无赖的暗亏?他们可要熟悉这种下作手段了。
几个老兵吧嗒抽了口旱烟,都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刀柄:
“嘿!那帮刁民……夫人,定是有人故意找茬!不如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去帮夫人撑撑场面,把闹事的揪出来,保管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必了,”姜晚抬手止住老兵的话头,继而转头看向李绍英,“李将军,借你的快马一用。”
李绍英会意,右手一挥,立即有亲兵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矫健骏马。
让人套好轻便车具后,姜晚又对那名随从吩咐道:“你骑马先行,传我令,即刻封锁那块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马蹄踏风而去,滚滚车轮碾起阵阵尘烟。当姜晚快马赶到时,村民们正乌泱泱地聚在地头,将狭窄的乡间小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应云姝孤身站在人群中央,粗布衣衫上沾着泥浆点点,手中紧紧攥着被踏断的秧苗,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车轮在田垄旁停驻,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应云姝循声望去,抬头正好向到下车的姜晚:
“夫人,我……”
她喉头混动,张口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姜晚示意她无须多言,目光扫过狼藉的田地,覆膜撕裂成条状,像旗帜一般随风飘荡,嫩绿的秧苗也横七竖八地陷在烂泥里,整片田地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让让!都让让!”
这时,村长闻询赶来,他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瞧见现场的一片狼藉后,顿时捶胸顿足,一屁股跌坐在地头:
“造孽啊!这么好的苗子……唉!夫人,定是山里的那群畜生干的!”
“那群天杀的野猪最是可恨!前些年王老汉的园子也被拱的稀烂,我们真是防不胜防啊夫人!”
“老村长怕是记性不好,”那名随从忍不住插话反驳道,“前阵子驻军刚清过山,方圆二十里的野猪窝都端干净了,哪来的野猪?”
“这个……许是……许是从临县跑来的?那些畜生四条腿腿长在它们身上,哪能赶尽杀绝?”
应云姝忽然出声道:“若真是野猪,怎会独独糟蹋我这一亩三分地?况且,野猪只在北山那一带活动,何时来过村东这片荒地?”
人群中响起骚动,王麻子阴阳怪气道:“这种情况,往年又不是没有过!这些畜生专挑好苗子糟践。”
有人附和道:“呦,丫头,你自己没看好田,赖谁呢?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看夫人待会儿怎么治你的罪!”
旁边有人帮腔道:“怕不是你种坏了地,故意演了这出戏来骗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