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赵叔”的中年男人向台厌侬
招招手,待他走近,才逐一讲明丛不芜等人的来历,道:“这便是新入蓬莱的那几位仙家。”
“有所耳闻。”
台厌侬笑得和煦。
距离拉近,他鬓边的几簇馥郁槐花便更清晰了。
罗欢宜终于姗姗来迟,隔着老远便老泪纵横地喊道:“红石!”
“阿爹。”
罗红石跑动间,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花灯,那双画出的兔眼忽然眨了一下,三瓣兔唇张开,用沙哑的嗓子唱起了歌。
“吃黑豆,长白肉,抬抬轿,精精瘦……”
蓬莱境中的人对此仿佛习以为常,不觉有异。
丛不芜仔细聆听,可兔子嘴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
而唱歌的声音,分明出自罗夫人。
她试探道:“红石的河灯被罗夫人拿回来了,这盏花灯,是这位台姓公子送的?”
罗红石转过身,花灯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对准了丛不芜。
“仙长真聪明,小兔子是厌侬哥哥给红石的。”
“红石妹妹说她走丢了,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我家门口。她一直哭个不停,我没有法子,就将去岁的花灯送与她了。”
台厌侬走过来捏了捏罗红石的鼻尖,又屈指在花灯里拿出一片树叶。
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将树叶一翻,露出叶脉上的符文。
“藏音咒,诸位不陌生吧?”台厌侬勾唇一笑,“在下才疏学浅,哄小孩儿玩的。”
桓氏子弟抬头望天。
仙门中人对此当然不陌生,可这东西低级得很,是他们在习经课上偷摸说话用的。
花灯的歌声也只有两句,简直少得可怜,他这一句“才疏学浅”,不是自谦。
“孩子都离不开娘。”台厌侬真诚道,“我自作主张在藏音咒里写了罗伯母的名字,万望罗伯伯不要怪我。”
罗欢宜忙道:“你思虑如此周全,我岂会怪你。”
罗红石眼眶泛红,小手扒着罗欢宜的胳膊,说道:“阿爹,外面好黑,我好怕,我去哪里都找不到你和阿娘,还好遇到了厌侬哥哥。”
罗欢宜不由又是一阵感动:“厌侬,好孩子。”
“罗伯伯言重了。”台厌侬淡笑道。
罗红石左瞧右瞧,皱眉问:“阿爹,我阿娘呢?”
罗欢宜爱怜地摸摸她的脸,轻声说:“你阿娘身|体不适,先睡下了。”
听到“睡”字,罗红石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口齿不清地说着:“阿爹,红石讨厌河灯。”
罗欢宜将她抱在怀中,“阿爹也讨厌,以后我们再也不放了。”
罗红石点点头,眼睛也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嘀咕道:“红石喜欢厌侬哥哥。”
丛不芜安静无比,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