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罗红石,非彼罗红石。
她偏转目光看向门弗隐,不期然,竟四目相对。
“……”
二人皆是一顿,又若无其事般一同将目光收回。
“……”
更奇怪了。
夜已深沉,既然事情已经了了,众人纷纷告辞。
罗欢宜送走最后一个人后,一手轻轻拍着入眠的罗红石,一边道:“不瞒诸位仙家,几位既非因梦入境,境开之日便可离境。下次境开,本在明日,但……因着小女一事,我与内人不慎惊动了仙树,你们恐怕要多留几日了。”
南纪楚陡然拧紧了眉头,蓬莱分明是方鬼境,他自己是死是活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此行带来的仆从不少,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安全送出去。
“你有话直说,我们要等几日?”
罗欢宜丢下一句“七日”,便抱着罗红石先行回了房。
太长了。
丛不芜默然。
她收敛心神,余光中忽然一闪。
南纪楚走路走得好好的,肩膀冷不丁被丛不芜重重一拍,半边身躯都颤缩了一下。
“你干什么?”
丛不芜的脸色有些冰冷,垂眸问他:“你去哪里了?”
南纪楚眼神飘忽一瞬,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去哪里了,我受伤了,自然一直在房中睡觉。你说话好怪,我听不懂。”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丛不芜抬起手,将掌心对着他的脸,“一直在房中睡觉?”
南纪楚定睛一看,背后瞬间激起一层冷汗。
丛不芜手心中,赫然贴着一个诡异的纸人。
纸片剪作的人脸上,寥寥几笔勾画出南纪楚的脸,面目狰狞,口鼻渗血。
那张脸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是可忍,孰不可忍,南纪楚登时也顾不得肩膀疼痛了,转头对桓氏几人道:
“人吓人,吓死人。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把戏,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你少含血喷人,我们家的墨金贵着呢,你的脸这么恶心,谁愿意画!”
“就是就是,画一笔你,画笔都要晦气得哭着跳河。”
桓竟霜按按眉心,无奈道:“纸人动了。”
纸人活动一下双臂,想从丛不芜手中挣开,脸上静态的可怖五官变成了两个人畜无害的圆圈,整张纸瞬间变得憨态可掬起来。
丛不芜捏住它一条胳膊,在半空中打悠悠。
纸人扑腾两下,奈何腿短胳膊短,不一会儿就急得嘴上冒出一个圆圈。
它想故技重施,像在境外那般吐口水。
“没礼数。”
丛不芜眼疾手快,在它脑门上一弹,纸人便晕晕乎乎,纸落平阳任芜欺了。
南纪楚身后的仆从觉得稀罕,斗胆凑近看了看。
“嘿,世子,这玩意儿是活的。”
装聋作哑半晌的门弗隐终于开了尊口,“你们去屠户家了。”
他没有疑问,只有笃定。
自家道祖一开口,实在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