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颐思索半晌,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奈何宁蒗追问得紧,她退无可退,只能在大冷天里吸吸鼻子,转手为自己点起一根烟,以此拖延时间。
猩红的一点在夜色明明灭灭。
身后山水泠泠作响,室外寒夜冰天雪地地冻人手脚。
刚理出头绪,准备开口敷衍,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有人高喊道:“赵董!留步!”
奉颐意识松散,下意识跟随声音而去。
与此同时,站在朱红回廊上的那人的目光也正好往这边投来。
两人视线时隔多年,在百米之外精准相碰。
轻轻一下,便击碎防线。
那一瞬,奉颐失去所有感官。
指间捻着的那根烟也顿在半空。
多年前,宁蒗失恋时,哭着对她说过一句话,这句话奉颐至今都记忆犹新——
如果,如果两人心里还装着彼此,那么阔别多年后,猝然重逢时,你就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半分意外的、冰冷的缠绵。
就跟她一样。
104☆、
第104章
◎他们在无尽沉默中休战◎
夹着雪碎的风抚过眼睫,如同恋人私语的轻吻。
隆梨山记地处半山腰,到了夜里寒气凛人。奉颐私下穿衣随便,今夜套了件素色大衣,带着杏色贝雷帽,一条棕色围巾裹住小半张脸,比这冷天里的净雪更清贵。
他的视线在她这里定了定,却没半分要走上来的意思。身后追上来的人缠着他说话,他便偏过头去同那人闲谈。
她也极快收回眸色,在原地怔了三秒,又心不在焉地将那根烟渡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住。
忘了到底是抽了还是没抽。
宁蒗也注意到了那边,脸色亦是一变,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奉颐,然后凑上前,轻声问道:“奉颐,赵总他……”
话还没说完,奉颐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心烦意乱地掐灭了那根烟。
宁蒗不敢再继续了。
正巧服务生将车开过来,奉颐丝毫不耽搁,直接拎着宁蒗上了车。
车内暖和,两人冰凉手脚彻底得到解脱。
奉颐开车前往附近提前定好的酒店,一路上宁蒗都在小心翼翼看她脸色,见她没什么太大情绪,也就慢慢放了心。
晚上睡觉前,宁蒗翻来翻去还是忘不掉今日这场偶遇,躺在床上,喃喃道:同在北京这么长时间没一次遇上的,怎么偏偏来了外地,就遇上了。
这话不假,
这三年她的消息倒是铺天盖地,可他却音讯全无,她不知他任何消息,就更不用提偶遇这种事情。
奉颐往脸上拍着护肤品,没有应这话。
第二天她就马不停蹄回了扬州。
扬州呆了三两天,去墓前瞧了瞧西烛,循例同她说了话后,又立马登上了回北京的航班。
这个过程没有半分犹豫。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确实如赵怀钧当年所说,性子里有那么些绝情。
可当断就断,许多事情都是优柔寡断藕断丝连扯出的祸。从前她一直这么坚定认为,直到后来有个人捧着她的脸,心碎地声声责怪她的过度绝情。
林林走过来蹭她的小腿,粘人的猫咪目光总是停留她身上。
她心软,把它抱在腿上,揉了两把。
林林是他的猫,当年搬走的时候却有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