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顺着他的尾骨椎一寸寸碾过,将将停在微翘的弧前。容缄凝视着那双沉静无澜的眼眸,捏住青年漂亮的下颌骨,抬起他的脸。
“看来是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谈箴,把结婚对象换成我,容玹那个废物护不住你。”
毫无起伏的口吻,说得像是换掉一件衣服一样轻松。
谈箴微微偏头,月光在睫毛下投出半弧阴影,语调疏淡:“我去给您取解酒药。”
刚转身就被扣住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留下红痕。
而谈箴恰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
“小绥,我耐心不是很好。”容缄松开手,拂过谈箴耳际,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我缺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伴侣,很急。”
谈箴注视着那片白蔷薇从二楼飘落。三年前容老爷子弥留之际,也是这样摘掉他肩上的落花,把他的手和容玹的按在一起。
“婚约是容爷爷定的。”
“容家现在我说了算。”容缄轻嗤了声,“柳如慧今天把传家镯给养子,你觉得是疏忽?”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谈箴回以一个微笑———最常出现在荧幕和红毯上的,弧度清浅,眼眸不动的营业式微笑。
露台门被轻轻叩响,老管家站在三步开外,眼眸低垂,“谈少爷,该下去切蛋糕了。”
谈箴下楼时,陆宁晚正挑起一勺奶油喂给容玹,而柳如慧微笑着目视这一切,看上去极其和谐的一家三口。
露台阴影中,雪茄红光明明灭灭,像潜伏的兽瞳。
……
车窗外的雨声沉闷,像隔了一层毛玻璃。车内的暖气烘着,却驱不散谈箴骨缝里渗出的冷意。
容缄的问题悬在空气里,像一把薄刃抵在喉间————
“考虑得如何了?”
谈箴的指节无意识蜷紧,掌心的热牛奶在杯壁晃出一圈白痕。他垂眸盯着那圈晃动的乳白色,忽然想起柳如慧方才那句“容家不会亏待你”,内心泛起一丝荒谬的冷笑。
“小叔。”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哑,“您开的条件,我总得问清楚。”
容缄的目光落在他湿漉微颤的睫毛上,没有催促。
“婚后需不需要住容庭?”
“随你。”
“需不需要参与容家事务?”
“不必。”
“公开场合需不需要配合演戏?”
“看情况。”
“婚后要不要住在一起?”
“看你。”
谈箴抬眼,容缄的面容在车内昏光里如同冷玉雕琢,连呼吸的起伏都近乎于无。
“如果……”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想接长期驻组的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