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缄指腹摩挲过家主戒环内侧,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动作:“提前报备行程。”
牛奶已经不再冒热气。谈箴盯着杯沿凝结的奶皮,忽然觉得疲惫。容缄用最直白平静的语气,给他一条看似体面的退路。
“听起来……”他扯了扯嘴角,“和您结婚,比和容玹结婚自由得多。”
容缄忽然倾身。
对方的气息骤然逼近,谈箴后背抵住真皮座椅,看着容缄抽走自己手中的牛奶杯。杯底与车载茶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谈箴,和我结婚自由度很高,我不是柳如慧。”容缄的嗓音低沉,像在念一纸合同条款,“你的片约、工作室、私人社交,我一概不干涉。”容缄淡声,“但记住三条。”
“婚内忠诚。”
“拍吻戏提前报备。。”
“逢年过节的家宴一起出席。”
谈箴盯着他,忽然笑了,苍白冷倦的眼眉倏然秾丽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小叔连吻戏都要管?”
“你可以违约。”容缄抬眼,眼瞳在阴影中深不见底,“只要承担得起代价。”
车内驶过的车灯照亮一瞬。
谈箴在这短暂的明暗交替里,看清了容缄眼底蛰伏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狩猎耐心,算准他无路可逃。
谈箴闭上眼睛。
牛奶的甜腥还粘在舌尖,车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
“成交。”
雨点叩击车顶的声音越来越密。
谈箴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语气很平:“送我回我澜岸江府。”
司机和容缄的目光在后视镜交汇一瞬。
几秒后,导航的机械女声平静响起:
“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目的地:云玺公馆。”
“先去我那里。”容缄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今晚住那儿。”
“为什么?”
“离民政局更近。”容缄侧眸看他,眼底映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明天领证方便。”
谈箴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么急?”他问,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冷意。
容缄的目光落在他绷紧的指节上,又缓缓移回他的眼睛。
“领完证,我就要飞苏黎世。”容缄冷淡陈述着既定行程,“航班上午十点。”
谈箴盯着他,“连结婚都要卡着航班时间?”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声响。左边,右边,周而复始。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容缄的声音和出风口涌出的暖风形成奇异的反差。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暴雨中的街道空荡得像被遗弃的片场,积水映出扭曲的街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