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下树,也不管会不会扰乱他正在写的字,将木弓扔到了桌上。
钟离疑惑地抬头看你,你莫名其妙地扔下一句:“教我练弓。”
他打量木弓,没说教不教,只道:“这弓不好。”
……奇怪的关注点。
常人多少会开口询问你为何突然要学弓术,他说的却是弓不好。
不过,没拒绝就是同意。
“萍儿那里随便拿的,甘雨小时候练习用的旧木弓,总归是我用,你看不看得上都无所谓啦。”
游戏中与他有关还提到弓的文本,不是悬黎千钧就是陨龙之梦,他能看得上这把木弓就怪了。
钟离拾起弓,试了试弦,确认勉强能用后递给你,“你的「硫」应当也能变作弓。”
「硫」不知道被你丢在哪里了。
盐和尘的权柄都被你封存在「硫」之中。认真说起来,那是赫乌莉亚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你从他手中接过弓,握着弓身,举起、对准落在海棠花蕊处的一只蝴蝶。
弓弦刚拉满三分,忽然有温热的掌心从身后贴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往上一托。
“箭簇再压半寸。”钟离微微俯身,左手顺着你绷紧的小臂滑向腕骨,玉扳指抵住突突跳动的脉搏,“这里太僵了。”
你明显心不在此,但依旧照着他的话做了。
钟离右手食指压住你蜷起的拇指,引着弓弦缓缓后撤,“松弦时指节要放松,如此——”
你又不是真的想学箭,开始耍赖:“钟离——”
箭矢脱手而去,弓弦发出颤鸣。
尾羽擦过蝴蝶翅膀,精准打掉一朵棠花。
你转头时脸颊蹭到他耳边的流苏,有些痒。他不太习惯这个动作,退后半步调整了你肩膀张开的幅度,不急不忙道:“嗯?”
钟离几乎对你有求必应。
所以当你为了躲着他说乱七八糟的话,他也只是笑笑,不拆穿你。
如同许多年前,你请求他收回那枚碎片时,他没有反驳、不能拒绝。
你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恢复记忆后,每次见到他,胸腔内异样的,令你坐立难安情绪。
他并非有意去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而是你抛下他两千多年,他不得不习惯。
焦虑、不安、局促,这种感情是……愧疚。
愧疚令你不想面对他,不想面对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收好手中的弓,你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衣袖。
钟离偏过头看你。你抓着他的衣袖,垂下眼眸,像是认错,“我好像很亏欠你。”
这句话说出口,你点头又摇头,道:“我亏欠你好多。”
钟离当然不会指责你。
可是当初若陀实在看不下去,替友人说过。若陀说你好狠的心,狠心地抛下他,狠心地要他亲手杀掉你。
泪水从眼眶中啪嗒啪嗒掉下来,你失神松开他的手。
“对不起……”你喃喃着,一边哭一边抹掉眼泪,想要解释,“我是说,我做的那些事……”
“何来亏欠之说。”钟离摘了手套,指腹落在你眼角处,擦掉眼泪低声说,“都过去了。”
他这么安慰你,你眼泪更止不住了。
哭得越来越厉害,你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你还、你还是骂我一顿吧。”
男人显然是没见过你“主动找骂”的模样。他好笑地捧住你脸颊,搓了两下,“当真?”
“真的,你骂我吧。”你如释重负地吸吸鼻子,语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