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转头看了他一眼,忽地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点感谢的口吻:“那这份差事,就有劳顾大人盯牢了。”
顾行渊听得这一声“有劳”,下意识挺直脊背,轻咳一声,正色道:“沈娘子不必客气。”
苍晏笑了笑,随口一揶揄:“你们二人不斗嘴,我倒还有些不适应了。”
顾行渊负手而立,语气不冷不热:“谁跟她斗嘴?分明是她一贯胡搅蛮缠。”
沈念之立刻扬手指着他,冷笑道:“顾行渊,你睁着眼说瞎话。不是你每次闲得发慌,非要横插一脚?”
“若你行事像个寻常女子规矩些,我又何须多言?”顾行渊语气不善,“真当我乐意盯着你?自作多情。”
沈念之气笑:“你——”
苍晏见二人唇枪舌剑,头微微一疼,抬手扶额,暗自懊悔方才为何要插这句话。他无奈叹息一声,走到两人中间,想伸手将他们劝开,谁知还未来得及张口,就被一左一右同时拉开。
“你别管他!”
“让她说!”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竟不约而同。
这时门外忽有衙役快步而入,拱手回报:“苍大人,外头来了一位女子,自称是您在扬州的旧识,递了信物,说您见了便知。”
苍晏微蹙眉,从衙役手中接过那物件。那是一块半边玉佩,温润细腻,边角处隐约可见岁月打磨的痕迹。
还未等他开口,顾行渊已先一步挑眉讥笑:“哟,书阳,你在扬州还有红颜旧识?这玉,不是你姨母当年赐下的鸳鸯佩么?”
话音落下,沈念之身子轻轻一僵,眸光微动,神色也跟着一顿。
第33章第三十三章“书就不必送了,我更想听……
苍晏抬眸看了顾行渊一眼,并未理会他的调侃,神色如常,转身快步跟着衙役走出衙门。
沈念之见状也忍不住心生好奇,提步悄悄跟了出去,顾行渊无奈叹息一声,只得紧随其后。
两人躲在不远处一方假山后,半掩着身影,偷偷探出头望去。
院前阳光微斜,一名女子正静静立于檐下。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青色细罗衣,身形纤秀,容颜明艳却不张扬,眼角眉梢自带几分温婉江南的软意。
沈念之望着那女子,眼神微动,低声问道:“你可认得她?”
顾行渊摇头,语气懒散:“我这些年都在瀚州奔波,也就偶尔往公主府写写信,与书阳没见过几回,更别说她是谁。我今年才进京,哪知道这位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念之听罢未言,只定定看着外面二人站在一处,容色相衬,竟好似一幅温润清雅的画,令人移不开眼。
“你说……”她轻声刚启唇。
“你说他们不会是旧相好吧。”顾行渊反应极快,抢在她前头接口,语气里压都压不住的幸灾乐祸,“这女子我瞧着模样不俗,和书阳站一块,倒也般配得紧。”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沈念之面无表情地收回脚,顾行渊脸色一变,低头看着被她狠狠踩了一脚的鞋面,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吧?”
沈念之轻哼一声,神色冷淡:“走神了,没踩准。”
外头,苍晏与那女子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轻笑。二人之间距离虽不远,沈念之却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见苍晏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子轻盈向前一步,二人顺着街道缓缓而行,背影和谐得令人心烦。
沈念之眯了眯眼,刚要抬步跟上,便被顾行渊一把拽住手腕。
“你跟上去做什么?”他压低声音。
“怎么,你这不是也在跟着?你不好奇你那位好兄弟忽然有了个美娇娘作伴?”沈念之毫不客气地甩开他,语气带着点酸不溜秋的意味,抬脚就追了上去。
顾行渊一怔,心道不好,又怕她捣乱,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尾随,远远地看着苍晏与女子在街上驻足闲聊。
女子笑容温婉明媚,语调轻柔悦耳,不时侧头低语,苍晏神色温润,偶尔侧头回应,举止从容又带着几分难得的随意,显然二人颇为熟稔。
走到一处小摊前,苍晏停下脚步,似是想买些什么。沈念之也站在一旁,假装看摊,手却始终搭在摊边没有动。顾行渊在她身旁翻了翻摊上的杂物,忽然拿起一面铜镜递给她。
“干什么?”沈念之皱眉。
顾行渊故作认真地道:“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表情,像极了打翻了醋坛子的猫。”
沈念之一把将铜镜拍进他怀里,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