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下仿佛刚从枝上折下的一般,可这分明不是玉兰花开的季节。
“这是……玉兰花?”闫山长凑近,看盘中悄然盛放的玉兰花,难以置信道。
“是做成玉兰花的酥点。”盛锦水解释。
闫山长教的虽是射、御两科,但骨子里还是个文人,对做成玉兰花状的酥点很是满意,点头道:“不错,精巧胜过天然,高妙绝伦。”
听到这声夸赞,盛锦水放下一半的心。
夸完花酥,闫山长便点了几个小学徒,将点心送到院舍。
到底是拿来招待贵人的东西,不能有丝毫闪失。他虽是主事人,但最终还是要让作为正山长的张山长拍板。
小学徒们端着点心鱼贯而出,热火朝天的厨房一时只剩盛锦水和陈师傅,以及沉默的仿佛不存在的成江。
见案上还剩些材料,盛锦水又挤出几个酥油鲍螺,先是送到成江那,等他尝过之后才递到陈师傅跟前。
大概是见识了她的本事,陈师傅看她已不像初时那么不顺眼,只是碍于面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盛锦水不想树敌,如今处理完更要紧的事,便想知道陈师傅为何会对自己心存偏见,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年岁尚小,办事不牢?
这么想着,她将手中点心双手奉上,“陈师傅可要尝尝?”
尝自然是想尝的,陈师傅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酥油鲍螺,挣扎片刻后还是用勺子挖了点边送进嘴里。
这是一种对他来说十分新奇的味道,做了近三十年的点心,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什么点心与之相似。
酥油鲍螺入口即化,蜂蜜和蔗糖的甜融进嘴里,最终只余牛乳的余韵。
盛锦水见他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玩笑道:“陈师傅觉得我做的点心如何?”
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冷嘲热讽,陈师傅的脸烧得通红,到底说不出违心的话,点了点头。
他如此坦率,反倒让盛锦水愣住了。
观对方言行,该是十分瞧不上自己的才是,怎么会承认得如此爽快?
心中疑惑得不到解答,盛锦水索性直接问出口,“先前陈师傅可是觉得我年纪太小,经验不足,做不出让书院满意的点心?”
陈师傅自觉有几分看人的本事,今日却是看走了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没那么狭隘。”他摆摆手。
盛锦水蹙眉,歪头看他,“既然如此,您为何对我偏见如此之深?”
陈师傅挠头,说出了自己不满的真正缘由,“现在想来,大概是误会了,也怪我,听王公子说那什劳子祈愿糕是你做的,便存了偏见。”
“祈愿糕确实是我做的。”盛锦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陈师傅难以置信,“怎么会,你有这手艺做什么祈愿糕骗人!拿霉味的点心出来卖,真是丧了良心!”
听她承认,陈师傅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又是一变,就差指着盛锦水的鼻子咒骂了。
盛锦水的脸也沉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陈师傅。
等对方冷静了些,她点了点碟中的酥油鲍螺问道:“若我现下告诉您,这不是酥油鲍螺,而是祈愿糕,您信吗?”
“自然……不”说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他觉得这点心叫酥油鲍螺是因为先入为主地听盛锦水念过它的名字,若是别人一开始告诉他这不是酥油鲍螺,而是祈愿糕呢?
他虽觉得这东西长得和糕没一点关系,但架不住人家就爱叫这个名,自然不会往深处想。
“我只在庙会上卖过祈愿糕。”盛锦水见他想通了,继续道。
这么一说,饶是陈师傅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眼红你,借着祈愿糕的名头骗人呢!”
县里想取代陈氏的铺子不少,总会有一两个小人喜欢用些腌臜手段,陈师傅一点就通,为自己轻信旁人愧疚的同时,不觉对盛锦水多了丝担忧。
“这,祈愿糕的名声越来越大,都传到县里来了,”陈师傅说的正是她一直以来真正担忧的,“万一有人吃出了事,这祈愿糕的名声可就臭了,说不得你也要受牵连。”
盛锦水疲惫地闭上双眸,几息后再次睁开,“我已想到法子,不会再让他们招摇撞骗下去。”
说话间,王杰匆匆跑来。
可怜他一个文弱书生,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盛锦水看不过眼,给他倒了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