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言双眸又恢复诡异的平静,“孤今日只是询问公务,并非提点你什么,懂了?”
刘立年被冻僵的脑袋这会终于转起来,“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出了书房,寒风迎面扑来,背上被冷汗浸透,寒意彻骨。刘立年呼出一口气,走出几步,见不远处走来一女子,披着暖白色的雪裘,里面是红色的花蝶百褶裙,手里拿着只暖炉,举止华贵。
他眼皮子一跳,连忙行礼,“微臣参见太子妃。”
千镜滢睨了他一眼,声音里染上意味不明的笑意,“刘侍讲,久仰大名。”
刘立年面色“唰”得又是一白,连道:“不敢”。心中半是惊骇,太子妃竟认得他。有人传太子妃和林冠清情谊非常,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一头又拐弯抹角地要他“照顾”某人,另一头又对他明里暗里的警告敲打。这差事当真难办。
好在千镜滢应当是懒得与他为难,已移步离开。
千镜滢入了书房,见楚裕言正提笔写着什么,走近了方知是在练字。
她觉得书房里有些冷,问:“你屋里怎么不多生些炭?”
难怪楚裕言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
楚裕言把笔放下,拉着她到身侧坐下,“你怎么来了?”
千镜滢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楚裕言有什么缺的。但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
“对了,我刚刚来时看到刘侍讲,是有什么要事吗?”
楚裕言目光微冷,十指紧紧扣住她手,严丝合缝。他似是好奇,“滢滢怎么突然对这些有了解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怎么认得刘立年?
是了,从五品侍讲,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大不到哪去。
千镜滢目光闪烁了下,见到桌上的澄心纸,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字比我好看多了。”
楚裕言忽得笑了声,有些意味不明,“哪里好看?”
千镜滢见话题绕过来了,松了口气,她认真想了想,“凌厉不失端正,骨力劲健,末笔收锋,如断钗委地反正就是好看。”
楚裕言静默地等她说完,方道:“是吗?我记得你闺房柜中有只匣子,里面有一叠纸。这般保存着,也是觉得上面的字好看?”
千镜滢未反应过来,扭过头看他,“什么纸?”
他捏了捏她的手,“未细看,写的许是宫规。”
千镜滢心里一咯噔,霎时反应过来,
那是林冠清当时替她抄的那叠,她当时因为怕给认出来,没敢交上去。
还好没交。
她语气试探,“那不是我的字迹吗?”
“我认得你的字。”楚裕言揉着她指腹,“模仿得很拙劣。”
千镜滢目瞪口呆,“这你都分辨得出?”她话落,指骨有些发痛,楚裕言拽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还未回答我。”
千镜滢眼皮子一跳,“那字肯定不如你的好看。”
“是吗?那留着那么久,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千镜滢总觉得楚裕言定是察觉出什么了,她赶紧摇头,“当然没有,不然我就带过来了。”
楚裕言目色稍缓,他看了眼千镜滢的头饰,“我送你的簪子呢?怎么没带着?”
千镜滢觉得这场景跟夫子考核课业似的。她挣开他手,搂住他手臂,“那簪子我很喜欢,我怕磕着,给我藏到柜子里去了。以前阿娘从边关给我寄得礼物,我遇到很喜欢的也都是藏起来的。”
“带着吧,我喜欢看你带着。磕了再刻便是。”
千镜滢朝他一笑,“好。”
楚裕言从桌上另取了张纸摊平,“你不是喜欢我的字吗,我教你,如何?”
千镜滢听到练字就有些头疼,又不想让楚裕言失望,“那我练一会再走。”
楚裕言吩咐了声,让人添了炭。他将人抱到腿上,从身后将人揽过,裹住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