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倒数的红绿灯,在车窗留下霓虹色的光影,晃得宁玛的瞳孔也流光溢彩。
周亓谚静静地看她,啧声:“我怎么觉得我在给自己下套。”
“是你自己说的哦,什么都不用顾忌。”
“嗯,我说的。”懒散一如往常的语调,但落在宁玛耳中,却觉得莫名熨帖。
宁玛弯起唇角,保持笑意,把着方向盘轻车熟路地回到宿舍,连导航也不用。周亓谚跟着她再次爬上那座小楼,门一开,一股生涩没有人气的风飘出来,还带着肉眼可见的灰尘。
宁玛挥了挥袖子:“你看,我也不是故意要让你来当苦力,但是西北就这样,就算关着窗,也会落厚厚一层灰,不打扫没法儿住。”
“北京也差不多。”周亓谚站在门口,“那还要换鞋吗?”
“先不用了。”宁玛把钥匙挂在玄关旁。
突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宁玛赶紧把自己那个大箱子挪开,给周亓谚腾出进门的空间。
这栋楼住着的都是认识的同事,万一上来的是个大嘴巴就完了。宁玛着急得不行,催促周亓谚:“快进来啊!”
周亓谚不动如山,垂眸左顾右盼,喃喃自问:“我手机呢?”
宁玛跺脚一指:“在你口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玛直接上手拽他,但人纹丝不动。
楼下转弯处,已经隐约露出了一抹黑色,再过两秒,来人就能看见门口站着的周亓谚。见宁玛是真的着急,周亓谚不再逗她,提着箱子准备进门。
结果“砰”的一声,宁玛给他关门外了……
得,玩太过,翻车了。周亓谚摸了摸鼻尖。
楼下爬上来的那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巨大的关门声。周亓谚和来人面面相觑,竟然又是那位仙风道骨的麦老师。
两个都是画画的人,谁都不脸盲。尴尬在楼梯间流转。
周亓谚主动打招呼,颔首微笑:“您好。”
麦老师依然举着他的保温杯,如梦初醒:“啊,你好你好。”
宁玛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外面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来的是麦老师,他是一个超级内敛温吞的老艺术家,应该是不八卦的。
又过了一会儿,宁玛听到脚步声渐弱,终于把门重新打开,把周亓谚连人带箱抓进来。
衣料的摩挲声尚未平息,宁玛言之凿凿:“你是故意的。”
周亓谚看向气鼓鼓的小姑娘,捏了一下她的脸,大大方方承认:“对,我故意的,我就想看你着急凶我。”
宁玛瞠目结舌,脸颊薄薄绯红,不知道是被周亓谚捏的,还是羞恼出来的:“你好变态啊周亓谚!”
周亓谚漾开笑,低头亲了她一下。来自他的气息,像夏夜站在巨大的植物旁,一股清凉茂密的感觉,在宁玛身边若即若离。
宁玛怔怔,咂摸了一下唇珠:“薄荷味?”
“薄荷糖。”
“你什么时候买的糖?”
“酒店举手之劳获得的奖励。”周亓谚顿了一下,盯着宁玛的目光细细解释,“帮一对母子拍照。”
“哦。”宁玛眨眨眼,移开视线,警报解除,“那你帮我拖地好不好?”
周亓谚低头,把衬衫袖口挽上去,笑着说:“举手之劳。”
宁玛把海绵拖把塞进他手里:“那周先生这次的举手之劳,想要什么奖励?”
周亓谚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宁玛这么说,但奖励不要白不要。他思考了一会儿:“不然,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宁玛突然很紧张地回头看他,水龙头不小心开到最大,把抹布都快冲走了。
“还没想好,先欠着。”
宁玛定定神,把抹布拧干,抖落展开,动作熟稔又麻利。她答应周亓谚:“好啊,但我也有要求。我答应你的事,是要我力所能及的,而且……做起来不能超过半小时。”
“半小时,太短了吧?”周亓谚笑。
宁玛红温:“哪里短了……你要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看场电影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