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玛抬头,让反酸的鼻腔平复下来,坦诚得像个小孩:“娘娘,我舍不得,但如果坚持到最后,依然没结果怎么办?”
老太太豁达一笑:“你画一幅画,画错了,颜料底板都用了一大半,舍不得怎么办?”
“继续画啊。”没画到最后怎么知道。
“那不就得了。”舒绣文很轻松。
是啊,人生的未知和画作一样。宁玛破涕为笑。
“走咯走咯,回宿舍了。”舒绣文拉着宁玛转弯,她知道这小姑娘的灵魂已经飞走。
把老太太送回去之后,宁玛回到停车场,她把行李从后备厢里拎出来,一拖一拽地上了楼。
大门一开,所有物品安静地躺在房间里,散发着尘封已久的味道。宁玛驻足门口,忽然不想进去,她好像还没准备好,接受一如既往的生活。
她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周亓谚发消息“你到酒店了吗?”
下一刻回复就传来“嗯,在之前住的那个酒店,但没房了,我还在看其他家”
“想不想省点钱?”宁玛问。
“怎么省?”
“住我这儿”
“我来接你!”宁玛发完消息,也没看周亓谚有没有答应,她直接把箱子往房间里一推,“砰”的一声关门,脚步轻快跑下楼。
油门一踩,车子风驰电掣地出去。宁玛内心激扬,像当时周亓谚拉着她跳上小火车一样。
在宁玛的人生中,只有她自己决定好的事,没有别人替她决定的时候。她知道,今天的自己,准备迈向新的一章。
宁玛开在限速的边缘,迳直闯入酒店前大片的广场。
关车门,锁车,再一抬头,宁玛就看见周亓谚拉着行李箱,单手插兜站在门廊下。
和初见的他像,又不像。因为这次,他的目光是明确地落在宁玛脸上,而忽略了其他一切人与物。
宁玛停在原地,捏着车钥匙,突然笑了一下:“你斗是邹其谚儿?”
半个月,场景再现,恍若隔世。
周亓谚也笑了,他朝宁玛走过去,低头看她:“说起来,你当初是怎么认出我的?”
宁玛欲言又止,显得有些局促:“就……你一个男生,穿得那么……”
“怎样?”周亓谚挑眉。
“你要听诚实版回答,还是客气版回答?”宁玛瞥了他一眼。
周亓谚自发把行李放好,从手臂到肩胛,薄薄的肌肉带出水墨一样流畅的线条。
他说:“不能都听吗?”
两人再次上车,宁玛侧身看向他,终于想好回答:“客气一点说是风格独特,很艺术家。诚实回答是,有点骚包……”
“是硬帅,谢谢。”周亓谚拉上安全带。
“那如果当时我没开院里的车过来,你能认出我吗?”宁玛反问。
“那时候我对你一无所知,怎么认?”周亓谚将手臂搭在车窗旁散漫地笑。
在宁玛肉眼可见的低落之前,他又慢悠悠说:“除非院长一开始就告诉我,有一个扎麻花辫最可爱的姑娘要来接我。”
宁玛强忍嘴角弧度,继续正襟危坐。
“其实你挺会说好听话,但为什么有时候说的话又很气人。”宁玛睇了他一眼。
周亓谚试着回忆,自己说过哪些气人的话,撑头问:“一次是在大柴旦镇我说不知道,一次是画画的时候让你洗手?”
“这只是最让人生气的两次。”宁玛严肃强调。
“哦,但你最后不都反击回来了?”周亓谚不生气也不着急,他悠悠然坐着,然后看向宁玛,“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是最舒适的状态。如果你不开心了,发泄就好,我接着。”
宁玛思考了一会儿:“什么才算最舒服的状态?”
周亓谚挑眉:“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不必顾忌。”
“那……”宁玛眼睛忽闪,抿着笑,“等会儿我想你帮我一起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