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吩咐,那些奴婢们自然不敢不听。
坐了一会儿,她听外头安静得很,无人靠近,打开窗,轻手蹑脚地跳了出去。
沈府,她三年前是来过的,府上的一切都没怎么变过,有几扇门,几条小道,她都记得。
说来也怪,院中四处竟没什么下人,前门有人把守无疑。
她便顺着竹林小径走到偏僻的后院,看到送菜到厨房的菜车停在后门,下人卸菜进厨房,车旁暂时无人。
她掀开装菜的大木桶,藏了进去,在里面躲了好几刻钟,终于感
受到车轱辘转动。
菜车在一家酒楼的后巷停了下来,她钻出来,天光大亮。
昔日繁华的长安街头如今人迹寥落,她似乎能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一队接一队兵马呼啸而过,直奔皇城。
“念念!”
姜芾转身,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马上之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袍角随风摆动。
她眼底泛起尖锐的涩意,这些日子的担心与思念如汹涌的猛兽,反扑而来,冲乱了她的心神。
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就是担心他,没他消息的这段日子,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
她朝他奔去,凌晏池下马,与她相拥。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她哭着,话音都有些哑。
凌晏池身上沾了血迹,不敢伸手抱她,只在她耳边道:“我怎么会死,你还没答应嫁我呢。”
他受伤落崖,刚好苏涟带人来接应,强撑着回了江州,的确是命悬一线,他躺了十天。
十天,半梦半醒,都是她,时而混沌,时而清晰……
还好,他还有一条命在。
刚能下床,他便马不停蹄赶来江州,一路快马,不曾停歇,赶到长安,又大吐了几口血。
“你身上怎么有血,你的伤怎么样?”姜芾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又观他唇色发白,羸弱得不成样子,不禁心血发冷。
凌晏池笑声虚弱:“我没事,我闯入沈府找你,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他带她回了定国公府,他知她可能不想进那方院落,于是没有声张,只将他安置在东府,说是苏净薇的朋友。
再次踏入这座府邸,姜芾只觉恍如隔世。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从前的种种在她心头流转,那些回忆如真似幻,好像就在昨日。
她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这里。
凌晏池亲自陪她去东府。
一些下人认出了姜芾,不免大惊,有凌晏池在身旁,他们都不敢乱问乱说。
苏净薇快要生了,好在她身子健硕,不似寻常孕妇那般整日懒散嗜睡。
听下人来报,说大爷带着从前的少夫人来了东府,她知觉讶异,忙站在檐下迎接。
二人久别重逢,拥在一起。
定国公率兵入宫平乱了,凌晏池安置好了姜芾,即刻就要动身。
“你等等。”
姜芾喊住他,“叛军还未攻入内宫吗?”
凌晏池答:“内宫诸多宫门皆有重兵把守,还未见叛军行踪。”
只是不知他们会攻哪道宫门,宫里只好调禁军防守,可禁军这些年疏于管束,一贯懈怠,怕是撑不了多久。
姜芾若有所思,修长的睫毛眨了眨。
她就欲脱口而出告诉他正阳门,可是,话到嘴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从沈府逃出来,似乎也太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