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到的军情,也像是沈清识有意为之。
她已经被他利用过一次,绝不会再上他第二次当。
“我偷听到了沈清识的谈话,他们说从顺阳门攻入,但这应该这个幌子,他故意放我出来,想利用我传递假情报。”
她眼底流淌着无限黯淡。
与他十几年的情谊,至此就一刀两断吧。
凌晏池知晓了。
若不是顺阳门,那便是紫阳门了,这两门一首一尾,一旦兵力集中在一处布防,就会给另一处可乘之机。
“我有分寸了。”
他回头望她一眼,嘱咐:“我知道你不想回这里,但如今情况危急,我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安顿你,你就呆在这,等我回来,好吗?”
姜芾点头,她能看出他忍着伤痛,背脊沉了几分。
可她不能劝他,也劝不动,千言万语凝聚出一句:“你当心。”
有她这句话,凌晏池便安稳离去。
他正翻身上马,欲直奔宫门,凌明珈和凌子翊也牵了马来,要去支援父亲。
凌晏池道:“宫里有我与父亲,等天暗了,街上必定兵荒马乱,你们留下来看顾好家宅,家中还有女眷呢。”
——
宫里人流散乱,早已乱成一锅粥。
如今人尽皆知,宁王狼子野心,欲举兵谋反。
危难之际,一半大臣已降,一半人负隅反抗。
京中调不来兵马,只有定国公部分留守在城郊的兵马,与许久未动用的羽鸾卫。
羽鸾卫的兵符在内阁手上,所幸内阁几位大臣忠君,死守兵符。
凌晏池去内阁取兵符,几位老臣都当他是三皇子党,不愿交出。
凌晏池来不及与他们多说,剑一横:“若再不交出,等宁王事成,你们就得交出项上人头!”
听着宫门外的厮杀声,内阁首辅衣襟湿透,哆哆嗦嗦交出。
凌晏池拿了兵符,掉人死守紫阳门。
宁王身披铠甲,本欲直攻紫阳门,可转眼间,原本势单力薄的城门固若金汤。
他意识到了什么,问副将:“沈清识他人呢?”
副将答:“末将派人去过沈府,可府上早已人去楼空。”
宁王目眦欲裂,生生折断一支箭,他不相信,此人居然会背叛他!
另一边,青衣男子策马在空无一人的长街狂奔。
拿出宁王赐给他的令牌,城卫恭敬放他出了城。
沈清识在城郊古亭勒马,最后一次回望长安。
这个地方,他本来也就不愿来。
想到姜芾,他忽而低低一笑。
他原本可以直接放她走,告诉她是紫阳门,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轻易让他们赢,不甘心眼睁睁看她去找凌晏池,看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个时辰了,城中还是浓烟滚滚,兵戈交织,可见那丫头定知道,他在骗她。
他守着这最后一丝慰藉,她还是懂他的。
只是往后,再也不见了。
他的衣襟沾满雨露,策马向无边青山奔去……
子夜,长安城上空的烟尘终于消散。
宁王中了两箭,跌落下马,被凌晏池生擒,他望着这个曾经视人命如草芥,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子,眸中墨色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