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对不起任何人,是许多人亏欠她很多。
他会第一个来弥补她。
“我相信你,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你义无反顾地相信我一样。你信我能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我也信你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扪心自问,没有错,就是没有错。”
姜芾泪光盈盈,她狼狈地伸出衣袖擦拭,擦拭了好几下,才堵回眼眶中的泪。
“我有时候挺累的,可每当我看到他们不再被病痛折磨,那丝疲累也消除了。但当我被他们曲解,没有人认可我,他们都指责我……我还是很怕指责,我怕所有人都怪我。”
凌晏池朝她走近,近到两片身影贴在一起,“其实——”
“但是。”姜芾擦干眼底最后一滴泪,目光坚毅了几分,步履微微向后挪移,“我也还是要活,还是要过日子,人只要活着就能挺过来,只要还有一个人找我看病,只要还有一个人信得过我,就算没有医馆,我在家里也能当好这个大夫。”
这三年,她已能在受挫后自我调节,把脆弱的心一点点变得强大。
凌晏池默默哀叹,叹她还是不愿。
可同时,见她振作起来,他也如同推翻了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
他同她谈起正事:“念念,我带了人过来,去江家验尸查案。”
姜芾抬眸:“我能去吗?”
“自然。”
她被牵扯此案,自然有权知晓案情进展。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无比想要一个清白的名声。
他们再次前往江府,却见府上不过一下晌功夫便来了许多吊唁的宾客。
姜芾见此情景,心头一跳:“他们是封棺了?”
依照江州丧仪,要在死者入棺封棺,准备下葬了,才会准大批宾客吊唁,送死者最后一程。
而封棺也要在死后两三天,且死者是横死,断断没有这般急着封棺的道理。
凌晏池带着人进到前厅,果然见一口漆黑棺椁摆在灵堂,亲属与宾客戴上了孝,跪在灵堂前烧纸,而尸首不见,显然是封入棺材中。
“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哭声响彻,纸钱飘散满天。
凌晏池走了进来,对江敬平与尤氏道:“本官已说明,江老爷死因蹊跷,会带人将尸体移回县衙,再派仵作验尸,你们为何急着封棺?”
江敬平抹了抹泪,仍是和气与他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请真人算过了,我大哥的生辰八字与此月大多时日犯冲。真人说,除了今日封棺,后日下葬,便要等到半个月后才能下葬了,可如何能停放那般久让我大哥不得安息。”
此人长相清白瘦弱,一副言语引得众宾客纷纷附和,颔首道是。
“岂有此理。”请真人来算下葬时辰本就是歪门邪道,凌晏池从不信那些故弄玄虚的道人的话,“你们封了棺,如何还能查真凶?”
江敬平话锋一转:“大人,至于真凶,我们还是认为就是您身后的这位大夫。”
凌晏池睨他:“荒谬!”
江元邈仗着人多,有恃无恐,“诸位都是我爹生前的亲朋好友,请你们来论论礼,本就是这女大夫开错了药,害死了我父亲,板上钉钉查都不用查的事!这位凌大人非要护着此女,请什么仵作来糟践我父亲,我父死得冤,做子女的只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这也有错吗?”
江家的亲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也太不像话了!”
“哪有这样的,死者为大。”
“真是丧尽天良啊!”
凌晏池早已看出这家人打的什么主意,挥手唤来仵作与带来的差役,“来人,将这些人全部追逐出去,就地开棺验尸。”
“你们敢!”尤氏发了疯般站起来。
江敬平也面染薄怒:“我大哥已安息,凌大人若真要如此,那就莫要怪江某与你撕破脸了。”
凌晏池把姜芾牢牢护在身后,不理会连天谩骂声,着人继续驱赶。
江府上下如此急着遮掩,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查,必能查出些什么来。
灵堂被驱散得干干净净,仵作正要上去验尸,后方传来一阵暴怒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