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不明所以,自然开口就为自己辩驳:“怎么可能,我开什么方子了?”
她以为又是徐章这些人心中不服,趁师兄去了扬州,嫂嫂又在家坐月子,合起伙来排挤她,借捕风捉影之事故意坏她的名声。
拿这种事坏一个大夫的名声,可见心思极其歹毒。
徐章质问她:“江家老爷喝的风寒药,你敢说方子不是你开的?医馆可都留了病例存了档,你不会想赖吧?”
苹儿病好了,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医馆,她来时四处已经在传师父给人开错方子导致病情加重的事了。
师父行医多年,医术精湛,怎么可能会开错药方?
她不信,认为这些人就是在污蔑师父,站出来道:“不可能,定是有什么误会!”
姜芾眉眼冷了几分,横手将苹儿拦在身后。
她从前处处忍让这些人,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的一味避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他们也是大夫,不会不知道往她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她今日势必要翻出这笔旧账跟他们一起算了,“自然是我开的,我不会赖,但你们说是我开错药方导致江老爷病情加重,可有证据?外面都无人说呢,你我同在屋檐下,到先内讧起来了?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徐章等人被她说得言辞闪烁,厚着脸上前:“小人之心!就算你我同在医馆几载又如何?我们不愿有你这样的庸医在医馆残害百姓!牵连我等的名声!”
姜芾掀翻了桌上几瓶药酒,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们一个个冠冕堂皇、口口声声,不就是想借此赶我走吗?”
一瞬间,鸦雀无声。
良久,不知是谁的徒弟胆子大,探出头说了一句:“姜大夫这话说的,东家看重你,谁敢赶你走啊?只是春晖堂素有规定,医术不精误诊误断导致病人病情加重,是该逐出医馆。”
“你们可真是一群白眼狼啊。”姜芾听他阴阳怪气,连连冷笑,腹中已是火冒三丈,朝方才说话那人道,“元寒,你给我站出来!”
元寒有恃无恐,躲在自己师父后面,压低了头,不动如山。
姜芾忍无可忍,也不必再替他们兜那些事了,“不出来是吧,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上个月,你在药房替人抓错了三回药。第一回,把川贝认成曲蛇,第二回,把天冬认成石决明。是我看到了,替你纠正,没跟患者说,私下只叫你回去好好跟你师父学学,结果你前日又把土元认成坤草,究竟是你没用心学,还是你师父没用心教你,或是本就教不了你什么?”
“姜大夫,你这是血口喷人!”
元寒还伸出脖子争辩,他师父赵拥看姜芾颇有翻旧账之意,像是被掐住喉咙,面色青白一片,反而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徒弟。
街巷人来人往,有看热闹的百姓探头观望,被徐章叫徒弟驱赶了,他们的本意就是想赶走姜芾,至少地位不想在她之下,说话做事都要听她安排。
可她却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任凭是哪一桩被旁人听了去,都会影响春晖堂的名声。
“苹儿,去把门打开。”姜芾不再与他们作无用的争辩,侧首吩咐苹儿去开门。
徐章呵斥她:“你是疯了不成?”
这是要把旧事翻得人尽皆知?
那些事被人知道,于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姜芾看他急眼了,嘴角咧起一个弧度,慢悠悠道:“让大家都来听听怎么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这些人,哪一个都不是完全尽心尽责的,谁有几桩不为人知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要赶她走?他们才是该走。
苹儿去开了门,几位看热闹的男人就涌了进来。
姜芾先望向元寒的师父赵拥,“赵大夫是怎么从归德堂来春晖堂的我还记得呢,三年前,你偷了归德堂专治哮喘的药方,想高价买给东仁馆,可东仁馆出价低,你不接受。你攥着药方,终被归德堂发现,将你逐了出去,你走投无路,便上门来求我师父温老大夫,我师父念及与你祖上是表亲,收留了你。叫你往后要端正心术好好当大夫,可那偷鸡摸狗之事一回生二回熟,毕竟难改,不知赵大夫如今可有再犯?”
赵拥尴尬到无地自容,勃然大怒:“这都没有的事,你污蔑我?!”
“我污蔑你做什么!不信去问问归德堂的东家,人家想必还记得呢。”
此事石破天惊,人群顿时轰动。
许多人经赵拥诊过病,都道他为人和善,没想到他从前竟是这样的人,有人甚至高喊,当着赵拥的面问此事真假。
赵拥师徒二人垮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徐章迫切想让姜芾闭嘴,“姜芾,你说这些做什么!”
“别急,倒是把你给忘了。”姜芾拖长嗓音,“一年前,你我同去村里看诊,你为一户老农开了药方就走了,我后脚来时人喝下药后上吐下泻。我便知你是开错了方子,替你兜了下来,重新开新方,还自掏腰包把药费退给了他,那老伯也心善,没有宣扬。要说医术不精误诊误断,该逐出医馆,你怎么还没走呢?”
徐章脸色铁青,终于坐不住,亲自挥手驱赶门口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