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管理,下次注意点。吓着孩子了。”
他缓缓转头看我一眼,语气很平淡:“是你先让人误会的。”
“嗯?”我挑眉,“我什么时候了?”
“你蹲下给她包扎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淡落在我袖口一角,“太自然了。”
我失笑:“是我太像‘斑大人的夫人’了?”
他没接话,只是一声极轻的鼻音,不知是哼笑,还是别开了话题。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早晚要被这些孩子吓死。”
“被你吓死的可能性更大。”
“哇,斑大人现在都这么会说话了?”我侧头看他,“该不会是这几年变温柔了吧?”
他看我一眼说,“温柔这词不适合我。”
“那适合谁?”
“你吧。”
“……”我有点说不出话。
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那些奔跑的孩子,语气恢复平稳:“她们看你的眼神里没有害怕。战后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了。”
我也朝那边望去,孩子们在雪地上追逐、欢笑,就像是这个冬天从未带来过伤亡。
“……那是她们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低声说,“迟早会知道的。”
“我知道。”
我侧目望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只是看得更久。”他顿了顿,“也更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不需要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他望着孩子的方向,说话时没回头。
“……如果你能习惯这样的日子,就当是,我活得还有点意义。”
风从巷口吹过,带着雪后泥水的潮味。我站在原地,耳边是孩子们欢笑打闹的声音。那些声音真实得不像话,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
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骂人。
你活着的意义,就系在别人身上,是吧。
真是……比我还麻烦的人。
我也没再多想什么,只是往我旧时所住的小院去了。
走到院门时,木门早已坏了半扇,靠着泥墙倾斜着张着口,被雪和风啃得发白。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鸟也没落一只。
这里……曾经是我们三个人住过的地方。
我缓缓走进廊下,轻轻推开了那间熟悉的房门。
屋子里依旧维持着从前的布置,连榻榻米的纹路都没变,只是空了太久,积了层不易察觉的灰,却不显冷清,窗纸有裂痕,角落里还放着泉奈早年修刀时的老木箱,盖子一半开着,仿佛他下个瞬间就会蹲在那里,拎着那把惯用的长刀对我皱眉:“你又把绷带藏哪儿了?”
我没开灯,只借着窗边微弱的天光在屋里行走。那盏灯,是泉奈生前常用的,他嫌营地灯火晃眼,回到家总会习惯地点上这一盏昏黄小油灯,光晕柔和,能让眼睛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