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又没别人,我也只是说事实。”贺臻有条不紊地给她分析,“这位邬女士一定会被开除,如果告不倒上司,那总要找酒店要赔偿。找几个媒体曝光,就为了狮子大开口信不信。”
周蝶懒得回应这种揣测。
她回到办公室,他又跟了进来。
贺臻如今调回亚洲市场的区域营运官职位,也没想到第一天做酒店评估就遇到危机:“你打算怎么做?这家门店至今才开业半年。”
“沟通的本质是博弈。”她找到那位邬女士的工作邮箱,继续发邮件,“我要先和客人联系上,再探讨解决方式。”
贺臻站在门口:“下班时间到了。本来想约你出去小酌几杯,但我想你应该会想先回去换身衣服。”
周蝶下意识看了眼西装袖口,油渍还在。
是下午和贺臻一起用餐时不小心蹭倒了料理瓶,在洗手间简单地冲洗了味道,但还是留下印迹。
至于他说的谈公事,也只是这几句车轱辘话。
她关闭电脑,拎起包:“贺教授。”
贺臻抬了抬镜框:“不喊职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贺教授。在家里还会经常见面,我会和贺西承一样,喊你小舅。”她脸色平静,“请你对你外甥的妻子,多一些边界感。公事之外,不要再邀请我。”
贺臻表情如常,只弯唇笑。
周蝶对他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早就习惯。
当年前脚说帮她留学,后脚被她发现他有未婚妻时,他也是这种态度。仿佛做错的是给她打电话的未婚妻,又或是将遮羞布迅速撕开的她。
她那时顾忌着他的教授身份,甚至都不敢靠得多近,只借着学习名目在课后小心翼翼地问:“等我拿到交换名额后,您会陪我一起留学吗?”
根本不用周蝶说出口,也能从她脸上看出仰慕向往的少女心,男人眼底是千帆过尽的从容:“当然。”
他本来也是要调去海外岗的。
她正好陪他消遣几年。
贺臻喜欢她的聪明和纯真脾性,热心帮她申请名校,动用人脉帮她解决推荐信,给她描绘毕业后的蓝图。
他帮她铺好所有路,一度让周蝶以为遇到贵人。
不知道是该感谢托福考试被母亲打断,还是该感谢在考前接到他未婚妻的“捉奸”电话。
打破了她的留学梦,也狠狠地嘲笑她千挑万选送出的真心。
名利是筹码,地位是糖衣。
待人温柔也只是狩猎前的虚情假意。
可哪怕是现在,贺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小蝶,那时我比你想像得要喜欢你,我对你也是真的很珍惜。”
“以前我居然会信这种话吗?”周蝶不解,“还是说,你觉得这种话现在用在我身上,依然管用?”
“……”
“我承认,在决定和贺西承领证前,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家人。”
恋爱三年,周蝶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但领证前一晚,她在贺西承住的公寓,看见了他们在国外一场橄榄球赛上的合照。
那时贺西承在读美国大学。
“你上次问我和贺西承结婚是不是因为你。我也想了很久,到底有没有你的原因。”她得出结论,“没有。”
周蝶看着他:“我对你的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没那么重。充其量,你只是担任了我一学期的选修课教授而已。”
“那你爱谁啊?”贺臻笑道,“阿承他跟我有差别吗?”
贺西承在长辈那也是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贺曼会误解他这么多年,家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和他结婚三年,手上连婚戒都没戴过。小蝶,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他多情,是无情。她薄情,也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