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恍惚穿透一切,烙在精神图景里,变成?异常鲜明的影像。
凌熵倏地?撑起身。
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火车还在走?,光影阑珊,他愣愣坐了半天,发现自己短暂恢复了视力?。
虽然原因不明,但包厢里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灯光、茶水、袅袅蒸汽,投落的人影。
看得见就能逃。
现在脱身,就能去矿场。
去矿场的地?下通路里,找他丢了的向导……找不到就死在地?底下,找得到就一起死在地?底下。
门外有三个监视他的哨兵,不难解决。只要制造一个空荡,能冲到窗户边上,砸碎窗户跳出去……
凌熵抬起眼睛,盯着抱臂养神的祁纠。
这个自称叫“叶白琅”的人满口谎言,在检票的时候,他就已经摸清票面略微凸起的油墨轮廓。
印刷的名字是?“祁纠”。
和过?去每个来骗他的向导都一样。
凌熵捏着锋利的刀片——不得不说,虽然在手术蓄意破坏下,无法看清记忆里人影的长?相,但眼前这个向导,的确有他看着最顺眼的一张脸。
凌熵无声无息地?靠近他,视线落在这张脸上,刀片在指间翻转,速度快得看不清。
在哨兵的拦截下,为了一张脸,绑架一个活着的向导逃离飞驰的火车,成?功率并不算高。
一个死了的向导……有些可惜。
有些可惜。
凌熵盯着他,压制住潮涌的暴戾,这是?被手术改变和植入的东西——他在被持续改造成?杀人机器。
他必须分辨清楚这些念头,哪些属于他自己,哪些是?魔鬼的蛊惑。
他的向导、他的老师不喜欢他滥杀无辜。
他不能违背向导的话,不能做老师不喜欢的事,在找到那?个留在地?底的人之前,他唯一能杀死的是?自己。
凌熵慢慢收回手,想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被握住手腕。
凌熵的眼底迸出错愕。
这个动?作太快——快到以顶级哨兵的反应速度,居然在察觉后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这只手上稳定的力?道牵扯,摔在铺位上。
刀片和祁纠的喉咙近在咫尺,凌熵动?了动?手指,把磨得雪亮的刀片迅速收回,攥在掌心。
他被祁纠塞进铺位里,紧接着才察觉到急促的脚步靠近,包厢的门被重重推开。
持枪冲进来的纠察哨兵愣住。
祁纠撑身站起:“怎么了?”
“没……没什么。”哨兵狐疑,他们分明收到了命令,要在这时冲进来,把人抓个正着。
凌熵离开时,被注入了特制的向导素,会在这个时候生效,让这个失控的哨兵被杀意吞噬。
如果能趁机逮捕凌熵,就可以顺理成?章,对?凌熵进行完全改造,彻底湮灭掉这个哨兵的自我意识。
……可眼前的包厢分明清净,没有血迹,没有现场。
最可能成?为猎物的向导安然无恙,身上没有半点?伤口。
危险的哨兵仰着脸,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躺在铺位上。
最标准的精神纾解场景。
纠察哨兵支支吾吾:“请问……”
“如果没事,我在安抚我的哨兵。”祁纠说,“请给我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