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苦学剑术,却并不想以此伤人。
她同兄长从前的心境那般,唯求在这波诡云谲的飘荡人世间,寻一门武艺作庇佑,以求得身心双安。
如此思量着,卫嫱长剑一划,又破开一道凌厉剑气。
剑锋横扫而过,料峭春寒催生,冷风吹得院内树枝动了动。
她忽尔一凝眸:“谁?”
执着长剑的右手微微顿住,卫嫱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闯入者的气息。
“何人在此处?!”
偌大的庭院内,周遭看似没有任何身影。而兄长早已带着小翎出门,而宅院中那零星佣人也知晓她喜清静,尤其兀自练剑时,不喜欢旁人打扰。
长剑微沉,差一寸划过地面,她朗声,喝道:“给我出来!”
身后倏尔一尾凉风。
她回过头,迎面猝然落下一道人影。
紧接着,是醉醺醺的酒气。
卫嫱蹙了蹙眉,朝后退了半步。
是李彻。
是喝了许多酒的李彻。
他一袭紫衣,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带起一尾料峭的春寒与醺然之气,忽然伸手将她一捞。
卫嫱眼疾手快。
对方并未捞着,反倒踉跄了一下。
男子头上的玉冠晃了一晃,折射出一道微微刺目的光芒。
她仍旧皱着眉,冷声问:“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此言一罢,对方竟还笑了。他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原本深邃的眼此刻醉醺醺的,充斥着一道难以拨开的雾气。
“我原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何在此处。”
“阿嫱,你原来,原来还是会关心我的。”
闷闷的一声笑,他眼底竟有几分开怀。
浩荡的风于那一双凤眸间徘徊,缭绕开些许沉重的雾。
卫嫱攥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刺啦”一声,剑刃于冰凉的地面上划过,那声音有些刺耳,李彻明显也听见了,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他今日像是特意来见她,身上穿得很是齐整。
深紫色的锦衣长衫,腰际佩了一只温润的芙蕖玉坠,衣袖上金丝精巧地勾勒出一朵朵祥云。他满头乌发以一根发带高高束起,头顶一只精致的玉冠。华丽得体的衣衫之上,似乎还刻意薰了些淡雅的清香。
只是他喝了太多酒,酒气已将那衣香掩盖住,只余下灼人的烈酒气息。
然,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卫嫱道:“自作多情。”
如此清冷一声,俨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身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也不恼,初春的风拂过,那一双昳丽的凤眸间反倒添了继续柔色。
他无视卫嫱的冷言冷语,兀自道:
“我跟了你许久。”
她知道。
李彻顿了顿,面色稍稍黯淡下来。
“今日……他终于走了。”
李彻口中的“他”,自然是她的兄长卫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