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从不介意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可李无忧不是,他看似冷硬,所言所为也客观中正,但南宫感觉得出来,他内心是柔软的,对人对事,总比自己多了三分宽容。
起身,她甩甩裙摆:“那就亲自去看看,有没有苦衷,一探便知。”
这是二人第一次真正踏入青溪镇,印象中的熟悉建筑早就消失不见了,整个小镇都更加崭新。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呢。
李念如被葬在李家祖坟。
这更是出人意料:按规制,嫁出去的女儿,应当埋葬在夫家祖坟,若是在夫家犯了错,死后有可能都入不了族谱、进不了祖坟,随便找地方埋了,天地间不过又多了处孤坟,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南宫问:“邢家祖坟呢?”
李无忧神色不变:“被挖了。”
南宫脚步一顿:“谁干的?”
段青州说的原话是:“盗墓贼,一夜之间,几十个坟冢全部被掏空,白骨撒了一地,那场面,啧啧,惨啊!”
南宫咂摸着“盗墓贼”三个字,最后摇摇头:“只怕没那么单纯,和那个姓蔡的,多少有点关系吧?”
李无忧叹口气:“没有证据。”
是“没有证据”,不是直接否认。
南宫懒得在这些事上纠结,脚下生风,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了李家祖坟所在地。
李家祖上也是辉煌过的,所以祖坟选址很讲究,位于一座半山腰上。
站在此地四顾,视野开阔,周围俱是绵绵青山,几条小溪蜿蜒而过。
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在远离中心坟场的地方,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立着李念如的坟冢。
坟头上并无杂草,像是有人定期打扫,坟的一侧种了一片木槿,因着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只有翠绿的叶片随风而动。
南宫能想象到,再过些时日,木槿盛开,这座坟前该是怎样一幅美景。
蹲下去,她看着墓碑上的字:李念如之墓。
除此以外,再无一字。
没有生卒,没有墓志铭,连最简略的介绍也欠奉。
就好像这里埋葬的只是一颗浮萍,不值得书写,只需要遗忘。
人人都怕被遗忘,可对有些人来说,被遗忘才是恩赐。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李无忧突然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李无忧并不觉得是南宫想要祭奠这个遭遇坎坷的女人,这个理由太扯了。
南宫,她压根就没长这根弦。
果然,她说:“你知道李念如是怎么死的吗?”
李无忧回:“据邢解详现在的街坊说,是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这个时代,女子死于生孩子,那是多正常,多悲情,又多光荣的死法啊?
南宫冷笑出声,眼中寒光凛凛:“他还真是绞尽脑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