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摊开。
那枚小小的、浅蓝色的、编织得歪歪扭扭的剑穗,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丝线早已破旧褪色,在殿内惨淡的光线下,脆弱得像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旧梦。
*
魔界中枢大殿。
殿中并非满座,但能在此刻被召集的,皆是凝霜五极真正握有实权的人。
南昭灵境的女君、北望苍墟的巨擘、中寰天枢的几位老魔帅,还有西庭玉府本身的几位重将,如厉岩、赤枭、绛黛,皆已到场。
风雨欲来。
他们正商讨着紧急军务,一位健壮魔帅正在陈述,声音嘶哑却条理分明。
萧先生敏锐地察觉到,苏郁今天格外心不在焉。
他手中握着个小东西,无聊地转着。
那场面,数不尽的古怪滑稽。
一点都不符合魔帝高贵冷艳的气质。
苏郁低垂着眼睑,修长如玉的手指缓慢地捻动着那枚小小的剑穗。
态度漫不经心,随手扔在膝盖上。
没过多久,他将这枚剑穗装进了滚金华服内侧的暗袋中。
是最靠近心口的地方。
苏郁不喜不悲地想:洛予,你终于学会骗人了。
他抚了抚凸起的暗袋,那里,只余一片寂静的荒芜。
*
苏郁离开后,洛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夜,她难得睡得很香,就像在揽月宗那样。
她梦到自己的曾经。
彼时,她是别人眼中抱着玄铁剑打瞌睡的、不解风情、未通人情、不谙世事的木讷少女。
一头青丝总是简单地束起,不爱脂粉钗环,素面朝天。
师姐们常笑她古板守旧,师兄们觉得她太过无趣,也懒得搭理她。
洛予除了剑,眼中似乎别无他物。
她修的是无情道,断情绝爱。
天生便看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感知不到人的七情六欲。
唯有她那老不正经的前师尊玄枢子,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抓着牌九,醉眼朦胧地拍着她的肩头说。
“傻徒儿,这世间万般皆是缘法,也皆是宿命。你抱着剑睡,剑抱着你醒,倒也别有一番道韵天成……”
那时她懵懂,不懂师尊话中深意,只知日复一日地练剑、悟剑,做着关于无情道剑道巅峰的梦。
梦境氤氲流转,揽月宗的轮廓在雾霭中愈发清晰。
人们总说仙界好,琼楼玉宇,仙气缥缈,超脱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