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洛予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
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华贵的玄色滚金大氅,突然落在了她单薄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了她,霸道地驱散了侵袭的寒风。
洛予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依旧没有动。
苏郁在她身侧的石矶上坐了下来,
“你撞见的那处,”他开口,声音低沉,是公事公办的语调。
“是南昭与北境矿脉交割的紧要事,萧先生需女君在场印证文书。”“纯属正务。”
洛予:“……”
“嗯。”
“这里风冷,和我回去吧”
“乖,以后别再去那种脏地方。”
*
时机来得猝不及防。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西庭玉府。
苏郁身上的玄色帝袍下摆被雨水和暗红的、尚未干涸的血迹浸透,紧紧贴在修长的小腿上。
他手中握着一柄刚从尸山血海里拔出的、滴着血的凶刃。
苏郁的目光穿透雨幕和昏暗的光线。
流萤知道,他是在看夫人。
已经很晚了,夫人这个时候已经歇下了。
流萤端着一盏琉璃灯候在一旁,犹豫地问出声:“陛下,要将夫人叫醒吗?”
明天天不亮,魔帝陛下又会去前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苏郁脱下沉重湿冷的外袍,随手扔在地上,那浸透了血水的衣料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必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
流萤应下,低着头安静地退出去。
洛予蜷在冰冷的锦衾中,紧闭着眼,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最终没有靠近,而是停顿了一会,又渐渐远去。
明天这场仗,是和揽月宗的仗。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拉出那枚早就想送给苏郁的剑穗。
粗糙的线头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痛感。
洛予没有再多看它一眼。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颤抖着、却又异常坚定地递给流萤。
“麻烦你。”
“把这个……给他送过去。就说是……就说是……”
洛予顿了顿,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最终只能生硬地命令,“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