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时雨和千山一同去了趟洛阳香山寺。
从安将张柬之墓碑四周的杂草清除干净,三叩三拜后,望着“张公柬之”四个字,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下。
时雨摸了摸他肩膀,她知道张柬之的死对千山打击很大,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他无时无刻不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张柬之,还有时雨。
“祖父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时雨柔声道。
千山哭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他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情绪很少外露,这么激动还是第一次。
“鱼儿,我送你下山后,不同你回长安了。”
时雨惊道:“为何?你要去哪里?”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时雨想不通为何千山又要离开她。
千山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让时雨坐下。
“我要回益州了,顾大人来信召我回去。”
“剑南道节度使顾琰?”
“嗯”。
时雨急道:“你在长安不行吗?我们才刚团聚,为何又要分开?”
“鱼儿,我之前没有保护好大人,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千山眼神坚毅。
他想起来前两日邠王和他说的话。
“太子识得你,更知你和她的关系。羽林卫是皇家亲卫,太子一定会牢牢控制在手中,你的存在会危及她的安全。”
他自小生在山野,对于危险有种天生的敏锐。况且在宫中一年,他对于朝堂局势也有所了解。
李守礼看千山不置可否,知道他的顾虑。
“你回益州,皇位短短两年几经更迭,南诏和吐蕃都蠢蠢欲动,剑南道守大唐西南国门,以你的能力,去到那里定会建功立业。只有你在剑南道站稳脚跟,才会真正成为她的倚仗。”
时雨觉得千山想多了。不过想到千山明明在宫中,离她近在咫尺,李守礼竟然没有告诉她,难保这次李守礼又打什么主意呢。
“是殿下让你去的?”时雨狐疑道。
“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当了你的兄长,就要成为你的靠山,万一哪天邠王欺负你了,我还能率兵打回长安”,千山难得说笑。
果然又是李守礼!他就见不得千山安稳地呆在她身边么?
虽然有些生气,但她不得不承认千山去到益州比呆在长安好,至少远离是非。
“我们还会再见吗?”时雨眼睛发酸。
千山笑了笑,有些笨拙地擦掉时雨的眼泪:“当然,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不能参加完婚礼再走吗?”
千山摇了摇头:“婚礼人太多,现在能单独和你坐一会儿就很好。”
说完,千山取出一只黑色匣子:“给你的新婚贺礼。”
时雨打开,泪如雨下。
这是一个精致的木雕,一整块木头被雕刻成了一个院子,一个老人躺在躺椅上闭眼休息,一个女童依偎在一个妇人怀里,对面有一个俊逸的男子在为二人作画。仔细看,房子旁边的树上,还躺着一个少年。
这幅画面只在她梦中出现过,现在,千山将他摆在了她面前。
“我小时候哪有那么胖,一点都不像。”时雨含泪笑道。
千山挠了挠头:“你那么能吃,我觉得你小时候会是个胖娃娃。下次给你雕瘦一些”。
时雨破啼为笑:“不用了,我很喜欢,就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