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惟愿得一人之心,守白首之约。”
李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二郎,你如此这般将朕看作何人?朕是真心在为你打算。”
李旦将李守礼扶起,语重心长地道:“身在皇家,过于重情,不是好事。也罢,你既然执意要娶那张家小姐,就遂了你愿吧!不过,远离朝堂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韦乱刚平,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朕年过半百,仍夙兴夜寐,你正当年华,岂能躲清闲?”
“臣遵旨。”
李旦走到案前,提起朱笔刷刷地写了起来。边写边打趣道:“看你这猴急样子,约摸也等不得国丧期满,朕就特准你以日易月,守丧二十七日,着礼部筹办,尽快完婚吧。”
李守礼再次跪拜:“臣谢主隆恩!”
“小姐,有些凉了,您进去等吧”,铃兰将披风披到时雨肩头。
今日时雨生辰,在李老夫人的要求下,李府上下好好热闹了一番,每个丫鬟小厮都得了赏。但随着夕阳西沉,府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李老夫人板着脸坐在正厅,开始指挥丫鬟收拾箱笼。时雨则托着腮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月亮发呆。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时雨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盼望着父亲能突然出现,但无论如何等,她父亲再也没有出现在院子里。刚开始,她还会哭闹,她祖父就会背着她,骗她说去找父亲。就这样,她祖父背着小小的她踏遍了楚地的山山水水。
自从祖父捡了千山回来之后,她想起父亲的时间越来越少,整日跟着千山到处野。她现在怀疑,祖父收养千山实际上是为了陪伴孤单的她。
离子时还差一刻,他还会来吗?
忽然,院外有些骚动,时雨腾地站了起来,待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踏着月光向她走来,她的眼眶竟有些湿润。这是第一次,她等到了她所盼之人。
“圣旨到!张氏时雨接旨。”院子里呼拉拉地来了一群人,让这个院落显得有些拥挤。
李元纮扶着李老夫人也出来了,领着时雨和李府众人跪下。
李守礼在台阶上站定,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交给旁边礼部的官员。
那名官员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
鸾台耀彩,宜正椒房之选;麟趾呈祥,当谐琴瑟之和。咨尔邠王守礼,乃天皇大帝嫡孙,故章怀太子之后,身份尊崇,英武不凡,社稷之栋梁,宗室之翘楚,将至而立,当立家室,以继嗣续。
故中书令张柬之德配宗庙,翼戴兴运,经纶謇谔,风范犹存。朕闻其嫡孙女张氏时雨,温婉贤淑,德才兼备,甚宜家室。自幼习诗书,善书画,有林下之风,具内助之德,与邠王乃天作之合,可结秦晋之好。
特将张氏时雨指于邠王为正妃,钦命有司卜吉务礼,于季秋初五完婚。冀尔二人,效孟光举案之贤,法梁鸿偕隐之德,琴瑟永谐,克昌厥后。
钦此!”
“臣女张时雨,领旨谢恩!”时雨双手刚接过圣旨,旁边伸出一只莹白有力的手将其搀起,抬首间,眉眼含笑,眼眸如星辰般满是光华。
时雨内心被一种快乐涨满,这道圣旨不仅打破了谣传,还为她祖父正名,陛下一句“德配宗庙,翼戴兴运”,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胆敢去贬低她的祖父分毫。
“吉日良辰至,颂你岁岁安澜”,李守礼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红木鎏金匣子。
“殿下竟记得我的生辰?”时雨感觉今日得到了快乐太多,多到快溢出来。
“还好没晚”。
时雨打开匣子,柔和的羊脂玉簪温润通透似凝着月光。簪头盛放着的蔷薇花若随风翻卷,细腻纹理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