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贸然提这个。
岑阙听元行微主动提了,干脆打蛇随棍上,主动道:“因为下官三年前被少卿拒过亲啊,伤心之地,自然记得清楚。”
他故作姿态,两手一摊,眼中倒是一片调笑。
元行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勉强将话题扯开,“小岑大人回平都,没住在将军府吗?”
难不成已经成家,独自开府了?
若是这样……
元行微敛眉,琢磨着还是把岑阙的桌子搬远些,免得他妻子误会。
岑阙哪知元行微正给他编排着一出阖家团圆的大戏,闻言洒脱一笑:“这几日处理都察院卷宗嘛,自然是外宿方便些。”
天子于延台坊赐将军府邸,离宫门大内极近,若是来往都察院,确实要绕路。
元行微道:“既是顺路,便同去吧。”
她倒是也不关心岑阙究竟住在何处,只是见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回府,还能赶上一顿晚膳。
岑阙摩挲了两下禁步,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同元行微说:“少卿要不将它带回去,给下官那个未成形的小舅子看看,或许能有新线索呢。”
元行微:?
这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一时想不好是先说自己早有此意,还是反驳岑阙的说法,半晌后只是叹了口气,疲惫道:“小岑大人,往事不可追啊。”
岑阙:“嗯?”
他似乎并未觉得说了件多紧要的事,一头雾水地看过来。
元行微将匣子一合,神色淡然。
“如今你我只是同僚,为查案才朝夕相处,从前议亲之事,还是少提吧。”
岑阙是聪明人,元行微当年拒亲时便说了,无心情爱,唯愿天下太平。
三年不短,却难磨其心智。
“知道了,”岑阙面色不改,“下官唐突,望少卿不计前嫌。”
元行微欲言又止,想说虽无情缘,可抛开卷宗之事,二人相处也算投契,君子之交也是好的。
转念一想,觉得这话比之前言,更显唐突,还是住了嘴。
岑阙出身显赫,不见得碰过什么壁,唯独在元行微面前,竟是屡屡讨不到好。
“下官忽然想起来,都察院还有几卷卷宗未看完,怕是不能与少卿同去了。”岑阙道。
元行微叹了口气,说:“小岑大人自便。”
回府路上,元行微一路无言。
照衣看在眼里,一边回望大理寺门前,与二人背向而行的岑阙,一边又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家少卿脸色,话憋了半晌,还是没憋住。
“少卿……当真没想过同岑大人?”她摊开双手,做了个合掌的动作,“好歹有个能知冷热的人。”
元行微脑子里已经将方才之事略过去了,此刻听了照衣问话,下意识“嗯?”了一声。
“他不知,你也不知吗?”元行微失笑,“老师临终前嘱托我,婚嫁之事大多拖累女子,尤其是身在宦海。她此生遗憾不多,唯一夙愿,便是看不见从此以后,我能走多远。”
照衣想到病故的大理寺卿,问:“那少卿便是打算为了霍大人,一辈子不嫁人了?”
前大理寺卿霍炳春,去年病故于家中。
与元行微一样,都是女子。
元行微垂眸不言,手指又不自觉地摩挲起鸣不平,似是在怀念老师临终前,握住她手掌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