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一见到海德里希,我便更坚信这是一场政治阴谋了:以此人的经济实力,断然无法做出金屋藏娇的事情。
“……晚上好。”他似乎有点诧异,但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能回我的问好,语气甚至称得上愉悦。
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场危险的对话还能继续。我原本做好了冒险抢夺话语权可能遭到的批评与不满的准备。
海德里希坐到沙发上,巨大的翘臀深深地陷下去,昂贵的皮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衣服也有些皱。我怀疑SD里每个人都这样吗?
他懒洋洋地舒展身体,像巡视一圈领地之后趴下来的大猫,慢悠悠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抬起头。他实在太高,阴影完全笼罩了我。“在花店里替我付账的好心的先生。”
好心。这个词让海德里希笑了一下。
“我是莱茵哈特海德里希。”
“很有韵律美的名字,”我鼓起勇气,“相比之下,我的名字就非常普通了!我叫SylviaSchultz,先生。”
不知道是怎样的好事赋予他健谈的兴趣:“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希尔维亚在拉丁语中是森林的意思。在罗马神话里,瑞亚·希尔维亚是战神玛尔斯的爱人,也是罗马建城者罗慕路斯与瑞摩斯的母亲。我母亲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优雅、勇敢、独立。”
他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记得你还有个中文名字。”
“是的。”
“叫什么?”
“见节。意为坚守本心、彰显气节。”
海德里希“哦”了一声。紧接着,他用一种我分不清是赞扬还是嘲讽的语气说我真是人如其名。
很快他的思维又跳脱到了另一个地方:“你留短发也是因为这个?”
“只有不够漂亮的女人才留长发遮掩自己的缺陷,”我说,“我留短发是因为我无需自卑。”
我知道海德里希讨厌男性化的女性。而我,真不凑巧,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有些过于中性化了。
他重申了一遍自己对于堕落的——意指我的短发——女性的批判,并大发慈悲地表示愿意给像我这样漂亮的女性改正的机会。之后他又询问我抽不抽烟。
我坚定地表达了我对烟酒的厌恶之情。这使他颇为高兴。我想我终于难得地给他留下了一点勉强可以算是的好印象。
海德里希只用德语说话,使我听得有些吃力。而且逻辑不连贯、用词太琐碎,要比分析舒伦堡的话难得多。唯一的优点在于,海德里希不擅长控制表情,喜恶都流露在脸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我不知道,先生。”
“舒伦堡没和你说清楚吗?”
“没有——”我硬生生咬住舌头,“舒伦堡是谁?”
“里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