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
“我愿意。”我说,“我不关心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我只想让他待在我身边。只要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能够看到他的脸,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可能。”舒伦堡突然激动起来,“您绝对不会愿意的!您现在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您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我能够理解,您还太年轻了,从来没有贫穷过,没有品尝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恰恰相反,我已经尝够了,“所以您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但是,如果您真到了要精打细算三百马克一个月的生活,您就会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选择一个富有的男人,一个能维持您应有的阶级的男人,一个能让您不至于失去体面的男人。”
“像你这样?”我讥讽。
“是的。”他说,“像我这样。”
我笑了:“您是一名编辑。”
舒伦堡是不是忘了,他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虚假的人设。
“除非您是党报编辑,同时又是地方党部宣传干事,不然您和我的未婚夫,应当没什么区别。”
“……是的,您猜对了,小姐。”
?
舒伦堡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顶尖特工应有的撒谎水平吗。
比你小时候撒尿的水平都差吧。
“那我更不能耽误您的政治前途了,里希特先生。”
“不要叫我里希特!”
“这是您告诉我的您的名字。”
“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你要叫我瓦尔特。Sylvi,你不能对你的爱人如此冷漠。”
别演了别演了,演的跟真的一样。
“好,那么,我亲爱的瓦尔特,您,一名年轻的党报编辑,又是地方党部宣传干事,月薪足以Cover掉骄奢淫逸的大小姐七百马克的消费账单,听起来多么前途无量。即便不被戈培尔博士委以重任,也应该在内政部大放异彩。这么好的光明大道,怎么能被我这样的外国女人所耽误呢。”
“因为我爱你。”
我真服了。
“我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不敢高攀您,您也别来作践我,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您的生活是有多么枯燥无趣,以至于要拿其他人的痛苦取乐?”
“我没有。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Sylvi,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舒伦堡你把我当狗溜呢。
“就算我跟您在一起,您也不会让我成为您的妻子。您只会选择其他人——更正确的人,金发碧眼的女人。”
我知道舒伦堡的第二任妻子是波兰人,但波兰人可以不代表中国人也可以。
“……我从不在意这一点。”
是,你从不在意自己的伴侣是不是金发碧眼,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伴侣”这个人。你在意的是如何讨好上级,来之不易的龙门地位、稳固靠山和光明前途才是你人生的基石。
你只需要伴侣对你有用,至于工具的涂装是金发碧眼还是黑发棕眼根本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巧,希姆莱非常在意这一点。
如果可以,我想舒伦堡大概会毫不犹豫地亲自生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崽子来讨上司欢心。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爱你,Sylvi,我只是爱你。”
按理来说,戏演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破了。我不明白舒伦堡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坚持下去,难道是因为暂时想不到别的借口,所以只能强行拖时间吗?
我善解人意地给他留下充分的时间去思考。
“Syl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