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看着有些空,若论人头数,其实只少了两人,不过空位都是龙椅下的前排位置,所以看上去格外突兀。
皇帝望着底下的空位,阴沉沉的。
“启禀陛下,吴相今日突发头疾缠绵病榻,特告假一天。”
听到官员此话,周皇面色和缓了些:这老家伙一把老骨头了,也是该把权利吐出来了,不上朝可以暂且放过他。
周皇沉沉道:“那永信伯呢,朕记得他很少告假,是出什么事了?”
朝堂后排不甚起眼的一人出列,上前的步履有些沉重,语气悲怆道:“臣请禀告。”
皇帝眯着眼辨认,因为永信伯从不倡议立储,是一股清流,和他熟络的官员也就不多,这人是?
“臣京华守备胡千稻前日与柏家结亲,代为上奏。”
原来是这样,皇帝点点头。
“昨夜柏府突发两起命案,永信伯妻母具亡,安灵七日,无法上朝。”
周皇立即拧了眉头,胡千稻继续悲怆,扑通一声跪下:“凶手惨无人道,至今仍逍遥法外,恳请陛下下旨,封城缉拿。”
有登闻鼓案件在先,周皇也有了不少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惊道:“……竟有此事?何人残杀我朝重臣家眷?”
“回陛下,是柏韫!”
殿上皆倒吸一口凉气!臣子上朝路上就已经听到城内风声四起,不想天子脚下,太师府内,竟真的出了这样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枉法之事。
朝野震惊之余,胡千稻依然愤慨:“陛下,柏韫虽不是在京华长大,可自她归来,太师府对她无不关怀备至,处处忍让,谁知是养了条毒蛇”,他照着柏德泉的吩咐,细数了柏韫犯下的四大罪状:
一曰:目无尊长,恃宠而骄
二曰:祸乱门楣,为长不善
三曰:妒杀长兄,威胁长辈
四曰:恶毒心机,暴虐无道
任何一条拉出来,别说进大牢处斩,得先被菜叶子砸死。胡千稻还嫌不够透彻,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事情始末。
一旁的江国公不太相信,柏韫怎么可能杀齐荣霜?本想沉默,但估计殿上无人会发话,他最终开口:“胡统领这说故事的嘴真有水平,一字一句倒像是亲眼目睹一般,看戏都没那么全乎的,说了那么多,柏广尸体去哪了?”
本想还嘴,但看到那身国公品阶的官服,胡千稻有点怵他。
底下风向又有变,开始窃窃私语,众说纷纭,直至——
“柏韫尚未现身,尸体自然是被她藏起来了。”
站在殿下佩剑保护皇帝的长孙旷归扬声扫视着下方,渐渐无人小声讨论。
长孙旷归复又挑衅看回江国公,大殿上完全安静了下来,前些日子襄盛大会上这江家和长孙家就火药味十足,本以为是小辈小打小闹,如今长孙旷归明晃晃呛上了江盖,可有热闹看。
“长孙将军,本国公倒是不知道你一介武夫,如今也掺和断案一事,可知任何案子都不是光凭一张嘴就能猜测破案。”
他被教训的就要发作,正待回嘴,一声从未在朝堂听过的少年音,随意掷地又不容质疑道:
“人证物证具在,方能定罪,此为新周律法。”
循声望去,长孙旷归不屑地讶异道:“术王殿下?失敬,有雅兴来上朝真是难得。”
朝上一直是有皇子的一席之地的,想来则来,皇帝对此不怎么要求,只因不想让他们插手政务,在这朝堂上显得太过举足轻重。不过今日巧,三位倒是都来齐了。
发话的少年站在楠木柱旁,掀起眼,身体微微伸展挺拔了些:“本王倦的瞌睡,听长孙将军争辩废话,实在难以入耳。”
肖立玄从未对政事发表过任何意见,下面一人大着胆子戏弄道:“术王殿下可是昨夜酒未醒,什么时候看起这律法典籍了?”
静了一会,上头那少年与生俱来的气质实在唬人,而且周皇态度淡淡,也没人敢像在市井一般借着哄笑。
“诸位都是新周栋梁,本王这是抛砖了。”
肖立玄似有若无俯瞥了一眼身旁——肖方若垂手站着,还是不卑不亢的病弱样儿。
“最近陈年旧案颇多,急需查明,本王在街市想听不到都不行。这朝上朝下谈的都是查案一事,依照的根本律法正是物证为主,人证为辅这一条。口空无凭为诽谤,只有人证不能相信,怎么长孙将军到这糊涂了。”
案子是多,可拖拖拉拉到现在没个准信的,首当其冲是贵妃案。
东家长西家短的案子谁管是哪个混蛋干的,他们这些人的眼睛都看着皇家的事,就是因为皇帝对那帕子绝口不提,案子才迟迟没有进展。有胆子大的开始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