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仁墨书院的长廊,柏韫一路行着,饶有兴致地左右看看,行到了监院处门前。
“柏韫小姐,许监院吩咐了您一人进去,在下在此等候。”
“如此,多谢掌书引路。”
迈进殿内,柏韫带上了门。这位监院性格随和,她心里有底。
书阁很大,一眼望过去书架多的惊人,空间被分隔开,有点像迷宫,柏韫张望几眼,除了四周的圣贤图,未见到一人。
正以为这是考验,不远处就传来咳嗽声。
一声,沉闷的很。
这许监院果然不为难人。循声走去几步,才发现这书架摆的有门道,兜兜转转于此处,前方竟豁然开朗。
随着柏韫脚步声停下,眼前一张长书桌后,一位白发苍苍,银须垂胸的老者闭着眼安坐在六方扶手椅上。
“来了。”
“是,学生奉命而来。”
“坐吧。”
?周围除了那把六方椅以外,空空荡荡。
“学生站着就行。”
桌上的漏壶流逝了大半,柏韫不动声色的想:这许监院就这么坐着,动都不动一下,也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她大着胆子试探:
“监院,此漏壶中流沙流完还需一刻钟。”
许监院皱了皱眼睛,顿了顿,沉沉道:“你不用多话,不过是在关照你。”
怪异的心情在柏韫心里蔓延开来,许正一这番年纪,这说话的语调,听着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
柏韫大幅度施了一礼,挥起衣袍带出声响。
“学生知晓了,多谢监院关照。可需要学生做些什么?”
“无需,你安心回到讲堂就是。”
“不用自报家门吗?”这人也太故弄玄虚,柏韫随意整理了几下衣袖。
许监院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我……本监院如此阵仗,是承蒙太师府嘱托为姑娘铺路,这会满院谁不知道?”
“可是我已备好了说辞,要不监院帮我看看?”
“什么说辞?本监院日理万机……罢了,你且拿来。”许监院抬起布满皱纹的手,准备接过。
“学生在心中备好了,现在就写给监院看。”柏韫往前探,视线定格在那双手上——很老的手,像枯树皮。
许监院无语,微微眯着眼窥视——他刚才明明听到了纸张哗啦声响。
眼前清灵少女眸光直白投来,二人四目相对。
原来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他有些懊恼,自己就是改不掉这好奇的毛病。看漏壶时辰快到了,他复合上眼皮,故作镇定道:
“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用不上介绍,仁墨书院不是给你自己出风头发挥的地方。”说完还老成地摸了摸下巴的花白胡须。
柏韫眨了眨眼,想再确认一下,应了声好。
就要转身抬步,脚下又调了个方向。
“监院,这红书架?”
“哪有红色的?这一水的墨色书架,你该好好进学,无事就出去吧,不要打搅老师休息。”
他横挑着眼实在忍不住开口训诫,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心和眼都缺,还说是太师家的姑娘呢,又是个二世祖。
柏韫牵出一个笑,“口误”,真心地拱了拱手,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呼——”终于应付走了。
谷与青贴在桌子上,听外面没了一点声响,他脱下外袍,站起来抖了抖身体。
“这监院服制真是繁琐,还很不合身”,给他一个七尺儿郎穿的束手束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