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姑娘和二房见面后一直待在屋里,不过好在明日就能出府透透气了。”
午膳后,桂岩在屋前石阶抱膝坐着,看蚂蚁打发时间。
桦青哎呀了一声,也坐下来:
“明日去仁墨书院进学。那地方建在城北,周围一家酒楼一户脂粉铺子都没有,全是树啊花啊的,好没意思,姑娘还得学诗集,可不得现在多休息。”
桂岩听着弯了弯唇,姑娘白日无事都总看书,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喜欢学堂吧。
“我去准备姑娘明日的衣裳了。”看桂岩拍拍衣裙站起来,桦青维持着抱着膝盖的动作没动,哦了声。
小院里更安静了,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清,啪嗒……啪嗒……桦青架不住不停扑闪的睫毛,也渐渐阖上了眼。
今日柏韫算是正式在柏府过了明面,除了祖母,府内人都或多或少对她的出现感到不适。可她最在意的柏德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
说到柏韫爹娘意味身亡,他都能面色不改,可在说到他兄弟二人时,柏德泉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裂纹。
你知道,如果耿耿于怀,哪怕是再好的伪装,在对视的时候,都总有一瞬间能被戳破到眼底。
“来日方长,是狐狸总会露出耳朵来,况且我的账也不是那么好清算的。”
清早,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太师府邸的一方飞檐翘角。水洗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新,落荷轩小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泥土香味。
“阿—欠”,柏韫眼里惺忪,用手遮在嘴边打了个哈欠,任桂岩在自己头顶忙活梳发髻。
昨个头次见面,祖母在饭桌上拍板她去听学一事。
她昨晚没休息好,杏圆的眼眸泛着一层水雾,倒是透亮,只眼下一圈的淡淡乌青却是在白皙的脸皮上显得有点打眼了。
桂岩固定好燕尾髻,探头望见自家姑娘在妆台上翻翻找找,“姑娘,你在寻什么?”
“敷粉。”
桌上瓶瓶罐罐甚多,柏韫每个都拿起来看了看,怎么没有最日常的妆粉?桂岩指了指其中一个白玉瓷瓶,“姑娘是不是要遮眼圈啊,用这个‘珍珠粉’更好,这几月京华贵眷内宅里都时兴这个。”
“好”,柏韫仔仔细细给眼青遮了。
待到梳妆好了,也换了衣裳,柏韫出了里屋,穿过屏风来到外屋。
桦青提着书箱候在外面,眼睛黏在柏韫身上就离不开了。
今天很不一样!柏韫梳着圆圆的发髻,衣裙是鹅黄色的,戴的也是杏黄绒花簪子,略略冲淡了身上的沉冷,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
并排跟在柏韫身后,她和桂岩咬耳朵,“这就是你昨天说要去准备的衣服?姑娘穿暖色也不错。”
身旁的桂岩轻轻摇了摇头,“是姑娘自己挑的。”
今早柏韫罕见地凑到衣橱边看自己拿衣服,姑娘一直难过着,都大多穿素青黛蓝的颜色,桂岩就提前备了几件冷色调的裙子放在柜子的显眼处。
柏韫眯着眼看了会,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看着像多大年岁?”
这些天在落荷轩听着桦青时常没头没脑的说话,桂岩也锻炼出来了,她没怎么愣,还正正经经答一句:“姑娘看着,就是个……姑娘的年岁啊。”
柏韫被自己和桂岩的话逗到了,“具体点。”
她靠在床梁边,用根绸带松松束着发,鬓角青丝微乱,只穿着荔枝白色中衣。就很像一只懒懒的猫。
“姑娘平常的模样都很沉稳,其实姑娘才刚及笄之年,和二小姐差不多,可是总觉着比二小姐长了不止一岁,但刚刚那样笑就年轻了好多……额,奴婢失言,并不是说……”
这样啊,柏韫伸出手,要桂岩不用解释。
她用指腹蹭着眉,若有所思了会,从衣柜里抽出那件鹅黄色云裙。
太师府邸廊下,仆人们穿梭其间,忙着清扫院里。齐荣霜满目慈和地看着柏韫,“这样就对了,安心去学堂,太师府的姑娘没人能轻看,遇上事祖母替你解决。”
“是,祖母和我都该向前看了。”
用完了早膳,柏韫站在府邸门口,等马夫擦干昨夜挂在车轮上的雨水珠。
“韫妹妹。”
端方君子哥来了。
柏广永远噙着一抹柔和的笑,又着蓝衫。
“昨夜雨急,我还担心今日天气欠佳,原来潋滟晴好,是好兆头,看来妹妹此次进学,应当很得学究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