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严敏就猛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陶然吓得左右看看,慌忙放开严敏,用手背抹着嘴唇,生怕女人的胭脂沾上了口。
他又是无奈,又是叹气,又是皱眉,一个人在那里凌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陶然,”严敏道,“如果有下辈子,你会爱我吗?”
“我。。。我怎么知道人有没有下辈子?”
“你连这点虚妄都不肯给我?”
“严小姐,”陶然扶额,“我是心疼你,同情你,但你不能因此而要挟我啊,我实在说不出有悖于自己良心的话。”
“你到底爱谁?”她突然问,“我总觉得你有别的女人。”
陶然立刻警惕起来,生怕是严忍冬借严敏之口试探自己,坚决回道:“没有。”
又补了一句:“我是说,现在还没有。”
“没有你怎么那么熟练?没爱过你怎么知道偏爱是什么?说得头头是道的,还想骗我!”
“我真的是不懂你,”陶然急道,“你为什么想问题永远只有两个答案?不是我,就是谢正秋,我不爱你,就得爱别人,我没有爱人,就不能懂什么是偏爱?我书里看来的行不行?我平日无事自己瞎想的行不行?我看我爹就这样爱我娘行不行?”
严敏红着眼看他,咬唇一言不发。
陶然冷静下来,上前道:“严小姐,钟睿林真的很不错,他叔伯是户部尚书,虽是远亲,但家世配严府很是体面,严小姐若不追求朝廷一品大员的家世,他真的很合适,我也愿意替小姐做媒,明日上职我便可同他说。”
“我不要。”
“我的天,”陶然扶额捂面,“你真的好偏执,你还没见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他?”
“因为天下男子,谁都比不上你!”
“我求求你,”陶然开始抓狂,“我没那么好,真的没有,你要是嫁给我,就会知道我每天烂事一大堆,时常丧着个脸,开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丧也好,不丧也好,我都喜欢,陶然,我真的爱你!”
他冷着个脸,问道:“钟睿林要不要见见?”
“不要。”
“那好,我送你回去。”
“不要。”
“那我去请严大人。”
“你要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吗?”
“严小姐,京都是你家,现在时辰还不算晚,你自己回去算不得扔吧?”
“你想和严家为敌?”
“我没这个意思,”他止道,“行吧,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陪你。”
“好,”严敏道,“那就陪我看星星吧。”
两个人坐在严府的楼顶上,一起安静的看星星。京都的星斗罗棋布,今夜却不似那样密。
陶然转头看严敏,她眼含泪光,专注地凝望深夜,双手抱在胸前,绝望地祈祷着什么。眼眸一闭,两行清泪滚滚而过,陶然心又揪了一下,转头过来,陪她一起看天。
碎叶城外,星罗棋布,驼铃幽响。与中原景貌不同,胡商客栈的骨铃随经幡在夜空中飘荡,接近夯土城墙旁的小摊,便能闻见香料和马奶的味道。
虽只时值六月,各处商人部族便已经开始为草原的那达慕大会做着准备,大汗行宫中,左棠连并准噶尔部,回部酋长,及疏勒王、于阗王和高昌王等各邦首领吃着羊肉,喝着葡萄酒,毡帐中央,胡炫舞正跳得热烈。
“报——”帐外斥候梭跪于主案前,秉道:“大新朝北境季阳将军求见。”
左棠面色一凝,摆摆手,鼓篌丝竹停下来,那些美丽健硕的回部男女也行着抚胸礼缓缓退下了。
左棠放下羊腿,擦了擦手。西域肉种繁多,他大喝大食,已然长胖了不少。
“听说,这季将军蒙受大汗先父教养,与左家有通家之好,”于阗王道:“自京都兵乱至今,北境至西域何止千里,这脚程也该到了。”
回部酋长也道:“那皇帝老尔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如今中原流民塞满玉门关,倒教我等牧场多了现成的牧马人!”
左棠没有回应,闭目一阵,沉声道:“各位,季将军府于此次新朝宫变中蒙难,他来投奔于本汗,是本汗家事。请各位暂且离去,本汗有话和他私下相商。明日,再一起相看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