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风道:“季静堂,你别忘了,我和你之间还有婚约。”
她皱眉抬头,反唇相讥:“祝长风,你也别忘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胁迫我,你不会幼稚到以为,一张莫须有的婚约能困我什么吧?”
“当然,我不是想困住你,”他走近一步,低头道:“提到这纸婚约,只是想告诉你,江山,美人,我都要。”
静堂抬头,胸中起伏了半晌,伸出手去:“玉佩还我。”
祝长风笑笑,从囊中取出,放在她的手上。
“多谢,”她转身离开。
“我会告诉你的,”祝长风在身后唤她,“待姑娘有一天想清楚,谁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我会告诉你的。”
季静堂脚步滞住,回头阴恻恻地问:“你凭什么质疑我的选择?”
他上前几步,一改刚才的情态,柔声道:“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怎么,难道要我给你算个命?”
静堂转正身体,和他正面相对,分毫不让:“我不允许你侮辱他。”
“侮辱?”他笑道,“我说他不适合你,就侮辱了他,姑娘自尊还真是高。”
“祝长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个性,说不定在前朝怎么给他使绊子,你不要痴心妄想,以为随便煽动民意就可以大仇得报,我告诉你,我比你看得清楚,这个天下根本不是百姓的天下,是他皇帝的,什么执政为民,什么水可载舟,不过是利益分赃不均时不得以的说辞和妥协,你做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竹篮打水。你要真想为你父亲血洗仇恨,就不要这么幼稚。”
不想,他闻言却是不气,只道:“我就知道你懂。”
“懂什么?”
“你看得清楚,现在的天下之轴,在权贵,在官僚,而不在民,你对此非常绝望,对吗?”
静堂把头扭到一边,仍在生气,一言不发。
“可惜啊,他陶然却看不清楚,还妄想改革田制,既做一个清官,又兼济天下,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堪与你相配?”
静堂冷笑:“我看清了又如何?不能变的,仍旧不能变,你又怎知道,他不是因为看清楚了,才选择妥协周旋?”
祝长风看他半晌,叹道:“你是真的爱他。”
季静堂不言不语,心里仿佛什么被戳中了,半晌,低声道:“是,我爱他,你清楚了,满意了吧?所以,还请不要再纠缠我,祝长风,我已经很累了,没有精力在复杂的男女关系上做文章,你帮我,我接受,你不帮,我理解,我和你之间,除了儿时那张无谓的婚约,只有现在纯粹的关系,我表达明白了吗?”
他点头,肯定道:“你一向很明白,也很决绝。”
她也点头,说道:“你听懂了就好。”
“但是,”他道,“你想要怎样,事情最终会怎么下去,不是全然由你说了算的。”
静堂皱眉:“这么说,你还是要在我们之间掺一脚,哪怕我不愿意?”
“不管你愿不愿意,哪怕我全身退出,颜颜,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闭嘴!”静堂怒了,“不许叫我颜颜!”
“好,”祝长风道,“如果自欺欺人能叫你开心一点,那我宁愿你自欺欺人。不过,我到底是更愿你清醒,因为这样的话,到自断一臂的那天,你就不会那么痛苦,或者,根本就不会走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