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钦云点点头,陶然道:“陛下,京中百姓所以能够煽动,在乎祝长风话中所言。臣已命人抄得他的语录。”
他从袖口取出,正要献上,祝钦云道:“朕一个时辰前便拿到了。”
陶然收回,只道:“京民积怨,辖制只是暂时之法。臣请陛下留心,与谢丞相及六部商讨田制与税制改革,轻徭薄赋,才可长治久安。”
祝钦云点头,拿手指去捏双眼间:“这西域的仗,被这小子一闹,不能即刻打了。”
“是,”陶然心中暗喜,“修养生息,才是当下之道。陛下,臣来时思忖,方才有话未说。”
“说。”
“静贵人是季阳亲姐姐,她在宫中,又怀有身孕,正可为挟制季阳之质子。若此,陛下或可应允季阳所求,派人暗中相助于他,夺取西域大权,戴罪立功。静贵人在宫中,只要安全诞下皇子,不愁季阳会反,倒是会因心系季家残眷,更铁了为父戴罪立功的心。”
祝钦云还未说什么,严忍冬便道:“陛下,臣有一计,比陶大人的方法,风险更小。”
陶然皱眉,却听祝钦云道:“说。”
“季将军既有首鼠两端之心,陛下何不全了他的意?既然此刻无法攻占西域,就告诉左棠,他们左家一手养大的季氏子弟,身在西域,心在新朝,陛下,以左棠的疑心之深重,您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陶然闻言,心下不妙。此乃“驱虎吞狼”之策,的确,比起自己的提案,这几乎是个借刀杀人的绝佳之计,既拖住了西域,又避免季家卷土重来。
季静言还在宫中,皇帝最恨后宫外臣沆瀣一气,倘若届时季阳于西域得势,更确保的方法的确是现在拔除。
祝钦云几乎是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晚间,静堂便于凤仪殿收到了这个消息。
她把陶然送来的纸条往桌上一砸,气得肚子猛然吃痛,身体剧烈地前后起伏。
“好,好你个严忍冬,”她声音发虚,心中慌乱,不想自己一招出手被他立刻破解,甚至反将了一军。
此刻,她只希望哥哥没有身在西域,但又觉得以哥哥的个性,应该早就身在那里。如果他在,自己冒险的举动,很有可能将哥哥推向死路——
她得确切地知道哥哥到底在哪,她需要陶然,需要陶家的商队立刻前往西域打听。
“颜颜,”静言听到了她异响,款款走了进来。静堂立时把字条搓成个团捏藏在袖口里,抑着情绪道:“姐姐。”
“你怎么了,”静言坐过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勉强笑道,“你怎么还不睡。”
“就要睡了,听见这边有响声,就担心过来看看。”
“我没事,”静堂起身,扶姐姐:“我送你过去睡。”
姊妹俩起身,静言抓住她的手问:“这胳膊怎么了?怎么都是红点?”
“没什么,”她把手一缩,“我就是刚进宫,水土不服,想是吃坏了什么,有时候浑身发痒,自己抓的,不妨事。”
静言拉开她的袖子看,皱眉道:“你是不是又起风疹了?宫里的被子有问题?”
“不是,哎呀姐姐,我大概就是吃错东西了,要是不去抓,也不会那么严重,不是被子的问题。”
“不是被子你今早熏那么多醋?”她笑问,“你还想诓我,你早就想是被子不对了吧?”
静堂笑道:“姐姐聪慧,什么都骗不了你。”
静言见她认了,便道:“我特意交代荷青,说你用了丝绵就会起疹子,宫里的被褥都换了蚕丝的,怎么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