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那日在军帐中,她向陛下坦白重生一事,还说了很多刺激得陛下昏厥两日,给她惊得险些以死谢罪。
细细思量后,青竹抬起上半身,鼓起勇气直视越来越令人恐惧的陛下:“陛下,青竹醒得的。那日军帐中,青竹已全部忘记,更不会在娘娘面前提到。”
说完郑重地朝陛下磕头,趴地不起。
景熙重新撩起眼皮,睨着她的左肩旧伤处,沉声道:“还有你我的伤,和那谢威之事,都不必再提了。”
青竹回忆起有人传说的,谢威在狱中莫名之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重重磕头道:“是!青竹谨记!”
*
天佑三年小满日,汴京正式入夏。
殿内冰鉴吐着丝丝凉气,却压不住寇听雨孕期心头渐起的烦躁。
她斜倚在软枕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隆起的小腹,忽觉腕上一刺,低头看去,一只花斑蚊正贪婪地吸着血。
"啪!"
“这蚊虫愈发猖狂了。”她蹙眉,见柳儿正捧着鎏金香炉进来,炉中升起袅袅青烟,“今日太医局调的什么香?闻着倒比往常辛辣。”
柳儿屈膝:“回娘娘,刘太医说艾叶、雄黄驱蚊最效,只是气味冲了些……”忽压低声音,“奴婢多句嘴,元和三年时,帐设司也在殿角摆过这类香丸,后来……”
寇听雨抚腹的手骤然收紧。
是了,她想起来了!《甄嬛传》里,那甄嬛第一胎是怎么掉的?是麝香!她帐内悬挂的金香球里头就有麝香!
那其他的呢?宫中会不会还有有毒的香料在用,而她不知?
她一骨碌坐起来,连声唤道:“之兰!青竹!去传刘太医,立刻,马上!”
刘太医跪在珠帘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娘娘明鉴,这驱蚊香方乃《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所载,以雄黄、艾叶、苍术为主,另添少许朱砂以增药效……”
“朱砂?”寇听雨瞳孔骤缩,“可是丹砂?那水银之母?”
刘太医伏身更低:“是……朱砂确有微毒,但用量极少,且置于帐角,理应无害……”
寇听雨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荒谬!本宫问你,帐设司防虫,可还用了别的?”
“这……”刘太医额头触地,“各宫帐幕夹层多填朱砂粉末,以防虫蛀;地砖灰浆亦掺水银,可驱蚁鼠……”
寇听雨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眼前发黑。
“你退下罢。”她声音颤抖。
待刘太医连滚带爬地退下,她攥着锦被,冷汗浸透了中衣。
“青竹,”她缓缓抬头,声音冰冷如铁,“备辇,我要见陛下。”
*
垂拱殿内,龙涎香混着冰鉴的寒气,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窒息感。
“砰!”
景熙一掌拍在御案上,案上奏折哗啦散落一地。他盯着跪伏在地、浑身发抖的刘太医,眼中寒芒如刀:“你再说一遍,各宫帐幕里填的是什么?”
刘太医额头紧贴金砖,声音发颤:“回、回陛下,是朱砂粉……防、防虫蛀……地砖灰浆里也掺了水银,可驱蚁鼠……”
“混账!”景熙猛地抓起案头青玉镇纸,却在砸下的瞬间被寇听雨按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