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听雨却突然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我饿了,青竹,去传碗杏仁酪来。”
待脚步声远去,她掰开景熙紧攥的左手。
掌心四道新月形血痕里,还嵌着她常戴的半段玉簪。
“你不在时……”景熙低头抵住她锁骨,“我就数漏刻……”
有温热的液体渗进寇听雨寝衣的银线缠枝纹,“数到一百。。……若还没听见更鼓……”
鲛绡帐外,青竹捧着食盒,和王乔一道跪在阶前,不敢进。
*
殿内,景熙站在窗边,背影如刀削般冷硬,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烛火跳动,在他眉骨下投出深重的阴影。
寇听雨斜倚在榻上,指尖轻轻拍打着,口中节奏熟悉又悦耳。
她在哼唱《红豆》,没有乐器,只有唇齿间流淌的轻吟浅唱。
“景熙。”寇听雨忽然停下哼唱,嗓音带着懒散的笑意,“你来。”
景熙转身,眼底的阴郁尚未散去,却在看到她赤足踩在地上的模样时微微一顿。
寇听雨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
景熙猝不及防,踉跄半步,单膝跪在榻前。
“你……”他惊讶,却在对上她眼睛的瞬间哑然。
她捧住他的脸,拇指抚过他紧蹙的眉间:“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吗?”
她的声音很轻,景熙怔住。
“所以,”她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别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我要是那么容易死,怎会从千年后来到你身边……”
话未说完,景熙猛地将她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骨骼生疼。
寇听雨却笑了,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轻梳理着,像安抚一头受伤的野兽。
“傻子。”她低声说,“我哪儿都不去。”
“我知道是心病。”他喉结滚动,“就像被火灼伤的人惧烛,被蛇咬过者畏绳。”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塞进他紧握的拳中:“那太医可有说,”她忽然熟练地跨坐到他膝上,带着她特有的香气,“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闻,”她反握住他的手,将脖颈凑到他脸前,引他摸自己跳动的颈脉,又把孕肚朝他挺了挺,“这是活生生的我,这是你的孩儿,我们就在你身边。”
景熙突然崩溃般咬住她肩头,呜咽声闷在肌肤里。
她抚着他瘦得愈发嶙峋的脊背轻笑:“轻些咬,留了印子……”指尖划过他凹陷的眼窝,“明日朝会,那帮老顽固又要谏我惑主了。”
窗外,更漏声远远传来,而景熙的心跳终于渐渐与她同步。
*
青竹立在殿外,回想着今日白日,她与陛下在福宁殿的对话。
“陛下,您私下召青竹前来,可是有话嘱咐青竹?”
景熙抬起幽深如潭的桃花眼,瞥她一眼后又垂首翻看手中折子:“嗯。”
青竹趴跪在案前等了会,未曾听见陛下开口。心思急转间,她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