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脆响里,她趁机撞向左侧死士。
“拦住她!”谢萧云的嘶吼混着血沫。
右侧死士本能挥刀,寒光划过她的后背!
鲛绡衣料裂开时,一道血线飞溅在燃烧的经幡上,火苗“嗤”地蹿高了三尺。
景熙目眦欲裂:“不——!”看着那片轻纱飘落火堆,瞳孔缩成针尖。
而谢萧云吃痛松手的刹那,她却仿佛感觉不到背伤,暴起发力用额头猛撞他面上鼻梁,反手抽出簪子捅向他咽喉。
“你敢伤他!!你敢!!”
寇听雨的尖啸混着血肉撕裂声,银簪在谢萧云颈间连捅三下,次次没入而出。
滚烫的血喷在她玉白的脸上,顺着下巴滴在她被划破的脖颈伤口里。
全场死寂。连火把爆裂声都凝固了。
*
寇听雨反手捅穿谢萧云咽喉时,他竟在笑。
他踉跄后退,看着这个从来不愿对他笑的女人发疯般连刺三下,忽然想起辽国母亲在他少年时临走前的话:“你这样的血脉……”涌出的血沫堵住了后半句。
“嗖!”三支弩箭同时钉入行凶死士的膝盖。
玄甲禁军如黑潮涌来,最前排的盾兵直接撞飞剩余死士。有人被铁靴踩住咽喉,有人被自己的刀鞘反绞双臂。
“全杀了。”陛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他脸上被划开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死死盯着寇听雨后背那片血红,眼底翻涌的暴怒让最近的禁军统领后退了半步。
景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发狂的她。她还在挣扎,染血的银簪差点划到他眼睛。
“好了……好了……小雨……”他单手扣住她双腕,沾血的唇贴在她耳畔哄,“我在这儿,你看看我……”
寇听雨突然僵住,缓缓转头。
月光下,她满脸是血地对着景熙笑:“你的脸……”沾血的手指抚上他伤口,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你的脸……”
景熙把她按进怀里,任她手上的血抹脏龙纹锦衣。
“闭眼。”他捂住她眼睛的掌心在抖,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带你回家。”
*
残阳西沉时,白沟河的冰层泛起血色。
一队宋军斥候踏雪归来,马鞍旁晃着辽人首级。那是他们向后方证明‘巡边有效’的凭证。
为首的队正突然抬手,全军骤停。
远处,一只孤狼立于烽燧废墟上,与人对视片刻,转身隐入暮色。
“记下:天佑三年正月初七,辽军游骑未越界。”队正嘶声道。
而事实上,他们今日向北多探了十里。
毕竟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忠诚与谎言,都轻得像狼爪下的雪沫。
第七日黄昏时分,大名府行宫内。
陛下寝殿的铜镜被砸得粉碎。
御医跪在满地碎片间,为那道从脸颊至耳根的伤口换药。
陛下突然抓住他手腕:“皇后今日进膳多少?”
“半碗杏仁酪……娘娘说腥气重,全吐了。”
药碗在陛下掌心爆裂,瓷片扎进旧伤也浑然不觉。他起身就往殿外走,却被屏风后转出的王乔拦住:“陛下!您脸上的伤不能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