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惨叫、火光、烟尘……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而在这毁灭风暴的中心,唯一静止的,是那个白衣斗笠的身影。
狂暴的气浪掀起他宽大的白色衣袂,猎猎狂舞。粗糙的麻布面纱在狂风中剧烈吹动,隐约勾勒出下方那张脸冰冷的轮廓。
脚下碎裂的石块和翻滚的烟尘如同臣服的浪潮,无法撼动他分毫。
一缕春缓缓收剑,他悬在腰间的那柄一直没能拔出的长剑,此刻安静地躺在剑鞘里,古朴的剑柄在废墟火光映照下,反而透出一种不动如山的压迫感。
没有言语。
没有动作。
只有绝对的静止,在绝对的毁灭风暴中,宛如高天而下的姑射神人。
那些被掀翻在地、头破血流、惊魂未定的打手们,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跳跃的火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永生难忘的画面:
那个刚才还被他们肆意嘲笑的冒牌货,如同从火焰走出的魔神,白衣胜雪,遗世独立。
那柄拔不出的剑,此刻不再是笑柄,而成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引而不发的恐怖象征。
恐惧潮水般涌来,比爆炸本身更甚。
刀疤脸离得最近,脸被飞溅的石子划破,鲜血直流。
他瘫坐在瓦砾里,仰望着那个在火光烟尘中如同神祇或魔鬼的白衣身影,牙齿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刚才的嘲笑和杀意,早已被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那静止的白影,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掸了掸被气浪吹得微皱的白色衣袖。
然后,一个平淡得没有丝毫起伏,却如同寒冰般的声音,透过粗糙的麻布面纱,清晰穿透爆炸余音和呻吟声,响彻在死寂下来的后巷:
“今日,剑未出鞘。”
声音冰寒刺骨,砸在幸存者的心头。
“算你们命大。”
他微微侧头,麻布面纱的缝隙似乎扫过地上那些瑟瑟发抖、如同蝼蚁般的打手。
“机会,只此一次。”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和满地哀嚎的伤者,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他转身,迈步,步伐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但在满地狼藉、火光摇曳、烟尘弥漫的背景衬托下,那一步步踏在碎石瓦砾上的白色身影,却走出了一种踏破尸山血海,拂衣而去的帅气。
他走向巷子更深的黑暗,白色的衣角在跳跃的火光中最后闪动了一下,便彻底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废墟,和一群在恐惧中彻底失语,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打手。
“妈呀,系统炸药威力怎么这么大!快溜啊,他们别反应过来打我了!”
许久,刀疤脸才哆嗦着嘴唇,发出不成调的音节:
“檐……檐上雪……难道……他……真的是……”
……
朔月当空,清辉如练,将汴梁城废弃的码头照得一片惨白。
一缕春站在一处高大的废弃木架顶端。夜风猎猎,吹拂着他宽大的白色衣袍和垂落的粗糙麻布面纱。
脚下,是几个被捆成粽子、鼻青脸肿的水匪,正惊恐地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