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帽子便不要戴了,就算把本宫夸上天,盛蓉也活不过来。”贺兰悠不想跟她磨叽,“有话直说,本宫并不清闲。”
你想骂她,她把你女儿拉下水;你想捧着她委婉地办事,她偏要你直来直去。盛夫人暗暗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只得直言道:“世人皆知,皇后娘娘惊才绝艳,多少能力卓绝的人物为娘娘效命。此番小女被人杀害,传回来的消息是无证可查,臣妇便有个不情之请:皇后娘娘能否指派几个能人,协助锦衣卫和当地官府办案?”
“荒谬。”贺兰悠斥道,“盛蓉之死是震动朝野的大案,毕竟驸马柳成刚是她的救命恩人,二人同行,有驸马悉心照顾,盛蓉还是再度遇袭,这便不再是你盛家门里的事,你可以有所求,却要对朝廷提出,万不该来寻本宫,说这等莫名其妙的话。”
救命恩人,有驸马悉心照顾——盛夫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眼下却顾不上深思,俯首磕头,“事情确如皇后娘娘所言,可臣妇实在是为小女的遭遇心如刀绞,想为她出一份力。不论公私,查案的人多一些绝不是坏事不是么?臣妇恳请皇后娘娘隆恩,对盛家隆恩,对盛家枉死的女儿隆恩。皇后娘娘若不应,臣妇便长跪不起,这里跪不得,便到宫门外跪着。”
“第一,本宫手里从没什么能人,能人只为皇上效命;第二,盛夫人真想让令嫒魂魄安宁的话,便该躲着昭阳宫。你不来,有些事本宫也记不起,你一来,本宫便记起了。”贺兰悠拿起手边备好的信封,准确无误地抛到盛夫人面前,“瞧瞧。”
盛夫人悬着心,取出信封里面的一沓纸张,从头看起。
越往下看,脸色越白。
这是盛蓉五六年来行差踏错的翔实记录,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签字画押的口供。与别人的恩怨倒也罢了,这其中的两件事,都是盛蓉几年前暗算皇后,法子可谓歹毒,连臭名昭彰的采花贼都花重金雇用过。
“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人,到底是谁?”贺兰悠缓声发问。
盛夫人已乱了方寸,说不出话。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握着仇人的证据却按兵不动这么久。
她的确没法儿明白,因为毕竟不是宫里的人,不知道贺兰悠平时根本无暇顾及许多陈年旧账,但债主蹦跶着往跟前凑的时候,便又不同。
贺兰悠道:“本宫陆续收到这些举告的证据,曾经想过,待得盛蓉被驸马带进宫时,呈交皇上,请皇上彻查,不曾想,她命好,死在了半路。”
横死倒叫做命好?盛夫人险些呕出血,却是无言以对。
星玉上前来,将盛夫人手中的纸张收回信封,放回到贺兰悠手边。
贺兰悠一拂袖,“退下。”
“皇后娘娘……”盛夫人想问,她会不会追究那些事,让盛蓉死后也要身败名裂。只是,对上皇后冷酷的视线,再无半点勇气,老老实实告退。
听完墙根的常久福撒脚跑回两仪殿。
皇后的话是对盛夫人说的,又何尝不是要对皇帝说的。
萧灼听完,用力按着眉心。
人死大过天,人不在了,旧账便不需算了——那是寻常人的心思。
人死了,只要是可憎的货色,拉出来鞭尸又何妨——这是贺兰悠的脾性。
如她曾说过的,她擅长斩草除根。
而且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兰悠对他的火气很大,要与别人算着账,打他的脸。
他竟没察觉出一丝征兆。
果然,他越来越不了解她。
这一次,不知又要给他怎样的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请皇后过来一趟,朕有事跟她商量。”萧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