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来到两仪殿,萧灼神色如常,携她到内殿,在棋桌前落座,摆手遣了服侍的宫人。
看起来,想说的话应该不少。贺兰悠示意他先落子。
棋局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两个人始终沉默着。
黑白子呈胶着状态时,萧灼叹一口气,说:“有的女子进宫,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就如已死的丁选侍,你难道还不明白?”
“自然明白。”贺兰悠说,“人在宫里,有必要时,就算无罪也能安排一桩罪,借此能降罪于背后的一个家族。”
“那么,盛蓉又何须死在路上?”
贺兰悠漫不经心的,“盛蓉作恶太多,遭报应了。”略顿了顿,又道,“这样说来,皇上真的有意让她进宫。”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本以为,你已经默认此事。”
贺兰悠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已忘记我是什么样子,却不知,你忘的这样彻底。”
白日里,近来这是首次,她与他说话不论君臣、夫妻之别。
“人总是要随着岁月、境遇有些变化,即便违心,也要做出已经改变的模样。”
“这话说的真轻松,可见你的变化,都是甘之如饴。”贺兰悠瞥他一眼,“也是,皇上么,再怎么变,得到的都不是坏处。”
“不说那些,我只问你盛蓉的事,为何闹到这地步还不想罢休?我没脸,你难道就长脸?”
贺兰悠落下一子,凝着他,“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
“不错。”
“那可好了,日后宫里宫外只要出了无证可查的案子,皇上就可以问也不问一句,默认是我所为。”
“好,那我就正经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现在想问了,晚了,我没心情回答。”贺兰悠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萧灼看了一会儿棋局,“本就不需做第二人想的事,问与不问我都清楚。”
“那你可清楚,盛蓉到底是怎样的人?”
“常年随其父在任上,有些跋扈,为人处世有些歹毒。”
贺兰悠扬了扬唇角,“换在及笄之前,我还以为皇上说的是我呢。”
萧灼斟酌着落下一子,对上她视线,抿了抿唇,“你是来与我打太极的?没用。有些话不说通,你我就都别忙其他的事。”
“我话里的意思,你不愿意明白而已。”贺兰悠当即落下一子,“这么说也不对,或许我愈发地不了解你。我以为还存着几分旧时影子的那个人,其实早已面目全非。”
“那你倒是仔细与我说说,盛蓉究竟是怎样的人?”
“令常人厌恶的人。她曾屡次三番出阴招害我,没得手,有两次我与你说过,你忘了。”
萧灼默了默。
贺兰悠继续道:“非但如此,倾慕你的女子她也容不得,只这方面,她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这指的是证据确凿的,还有一些证据不足。那两个女子,都是名节尽毁,绝望自尽。”
萧灼眉心微动,“你该早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