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掉了整整二十枚筹码。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筹码继续留在赌桌上了,根据规则,他必须按照剩余的棋子数量进行赔付,当最后一枚筹码也离开他的手心,雪代面前的筹码堆已经来到了四十五枚。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足半个小时的时间里。
雪代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面前堆积的筹码,一枚,又一枚。
耳中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慵懒:“赢了这么多,开心吗?”声音顿了顿,“开心的话,就笑笑?”
雪代置若罔闻,目光依旧黏在筹码堆上,只是拨弄的动作更慢了些。
周围暂时无人,她强迫自己在翻飞的思绪中抽丝剥茧,暴君,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让自己下来赢够一千枚筹码,她原本以为这是针对她的又一场考验,或者说试探,但现在看来,却像是。。。。。。教学?
可是为什么?他既然是抱有目的而来,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采取手段去套出想要的东西,而是做一些她捉摸不透的事情,明明这些,应当对他毫无帮助才对,还是说,自己猜错了?
不知不觉间,雪代的眉头已经皱起。
疑问像藤蔓缠绕心头,答案尚未浮现,对面的空椅已被拉开。
一个男人坐了下来。
与络腮胡的粗犷截然不同,他衣着整洁,面容斯文,手边还放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公文包,整个人透着一股书卷气,与这污浊喧嚣的地下格格不入。
他对着雪代温和一笑,声音也如其人,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打扰了,看其他台子都人满为患,唯独这里清净些,不知这位小姐是否介意同我玩两局?”
雪代定定地看着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介意。”
那儒雅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似乎是没想到雪代这么不给面子,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和尴尬,准备好的客套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雪代却又牵动嘴角,朝儒雅男人笑了一下:“刚刚是开玩笑的,我当然不介意。”
她只是见不得有人喜欢明知故问,装模做样而已。
毕竟身边喜欢装的人有一个就够她受了。
儒雅男人闻言,僵住的脸才“活”了过来,重新绽开笑意,“那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我哪里冒犯这位小姐了。”
雪代摆摆手:“哪里的事。”说罢她随口一问:“对了,你有多少筹码?”
“不多。”男人边说边拿起那个不起眼的公文包,放在赌桌上,熟练地拉开拉链。
然后,在雪代平静的注视下,他手腕一翻——
哗啦啦啦啦。
筹码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公文包里倾泻而出,争先恐后地砸在赌桌上,转眼间,就在雪代的筹码旁堆砌起了一座更为庞大的筹码小山。
男人轻轻将空了的公文包放到一边,姿态优雅地整了整袖口,这才重新坐好,对着雪代露出了一个谦和得近乎无害的微笑:
“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