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不再犹豫,将手下的虎棋扔了出去,她有幸得见络腮胡大汉沉了脸色,结果揭晓,她猜对了,又进账五枚筹码。
“恭喜。”声音祝贺道。
第三把,雪代作为下棋人,她刚挑好十枚筹码准备扔出去,传听器里的声音突然不耐地“嘁”了一声。
那声音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别那么小家子气,这么磨蹭下去,你是打算在这儿过夜吗?”
说完,他似乎是觉得口气太硬了,轻咳两声后又将声音压低,蛊惑道:“看见他的筹码堆了吗?你就不想都赢过来?听我的,把你的筹码全都扔进去。”
雪代的手指悬在筹码上空,微微一顿,真的要完全按照他的说法吗,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仅仅一瞬的迟疑,她便猛地将身前所有的筹码,哗啦一声,推入方桌中央。
络腮胡大汉“腾”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雪代,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你他大爷的疯了不成?!”
雪代抬眼,眼中平静无波:“玩,还是不玩?”
络腮胡大汉胸膛剧烈起伏,定定地剜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行!”他咬着牙,重重坐回椅子,脸上最后一丝轻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激怒的凶悍与凝重。
雪代上一次扔的是龙,她指尖在仅剩的五枚棋子上掠过,三虎,两龙,对手能看到剩余的棋子种类,按照概率,自己扔虎的可能性更大,对方或许会猜虎?她思忖着,手缓缓伸向一枚龙棋子。
“你是笨蛋吗?”声音惊讶地问道。
雪代的手停住了。
“现在就把龙扔出去?下一把你怎么玩?”
虽然雪代自觉应该没有下一把的可能了,她都已经全扔出去了,而对方的筹码自己虽没刻意数过,但看他刚刚反应那么大,应该也就是刚好能跟这把的数额。
但她还是不准备在扔龙还是扔虎这种事上忤逆他,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他提出的每一步都是对的。
雪代的手指在龙棋上方悬停片刻,终究还是依言,捻起一枚虎棋子,抛了进去。
“现在,告诉他,你扔的是虎棋。”
雪代瞳孔骤然一缩,一丝极细微的惊愕掠过眼底,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为了迷惑对方。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络腮胡大汉,声音清晰:“不用问了,我扔的是虎棋子。”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信不信由你,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可以啊,学的很快。”
她的表情毫无波澜,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可越是如此坦诚,越让络腮胡大汉感到迷惑,他死死盯着雪代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哪怕一丝破绽,可是什么都没有。
雪代这番不合常理的“坦白”,让络腮胡大汉心神不宁,信她?那简直是蠢货才会做的事,可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汗水从大汉的鬓角渗出,他粗大的手指在龙与虎之间焦躁地移动,最终,对雪代的不信任感压倒了那丝微弱的可能性,他低吼一声,将手中的龙棋子抛向方桌中央,“我押龙!”
开牌。
是虎。
雪代的胜利,也宣告了他的彻底失败。
看到结果时,络腮胡大汉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跌坐回椅子上,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一片死灰,眼里的凶光熄灭了,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绝望。